第二个，如今又多加了一个同样不守规矩的风然然，着实令人头痛。蒋褚严身为师兄，怎能与师弟妹动手，他深吸几口气，试图压下怒火，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高清霁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蒋师兄莫气，你想啊，如今修真界天神殿一家独大，其余七大世家虽然心中都有所不满，但却无人愿意出头带领众人反抗，究其原因，无非是担心枪打出头鸟。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提出要去凌霄阁劝说，景华真人自不会同意。”

蒋褚严眉头皱得更紧，“既然高师弟心中都清楚，又为何…”“局势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总要有人去当这个‘出头鸟’。”

高清霁打断他，“蒋师兄，你回宗门去吧，就说我反抗于你，执意要前去凌霄阁，你没能拦住。”

蒋褚严一怔，听了这话，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师弟的意图，但还是沉声问道：“高师弟，你这是何意？”

高清霁道：“此事是我一个人做的决定，后果我愿一力承担。”

蒋褚严并非不懂他的想法。如今修真界局势动荡，谁先做这个“出头鸟”，便是做了讨伐天神殿的领头人，待天神殿倒台，就有成为第二个天神殿的可能。这也是七大世家都隐忍不发的原因之一。修真界资源就那么多，世家各族想要维持一个平衡的状态已是不易。天神殿虽专制蛮横了些，但好歹没有将所有资源占为己有，还愿意分出来给其他世家，可若再换了其他世家，情况也许还不如现在。人会对“未知”感到恐惧。这句话在凌霄阁掌门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高清霁的意思，便是由他个人去做“出头鸟”，还打着违抗师门的旗号，另其他世家难以对扶摇派发难。蒋褚严正思忖高清霁此举的可行性，便见那厮提着风然然的衣领，将人提到了他跟前。“对了，我这小师妹，还要劳烦师兄带回宗门去。”

风然然突然被“提”了过来，本来一脸茫然，听了这话，她叹口气，“二师兄倒是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高清霁挑眉，得意道：“我身为师兄，自然要照顾师妹。”

蒋褚严仍有犹豫，“依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宗门从长计议，不能急于一时。”

“天神殿此番将我们困在山谷里，已是野心昭著。”

高清霁道，“他们这次能将我们困在山谷，下次便有可能直接杀上某个宗门，灭了整个宗门。”

蒋褚严脸色一变，“高师弟莫要胡言，此前并未有如此先例，纵然天神殿实力强悍，也赌断不会贸然作出此等事情。”

“未有如此先例…”高清霁低声重复一遍，上前几步，逼近蒋褚严，定定看着他，“蒋师兄怎知，扶摇派不会变成这个先例。”

在蒋褚严印象之中，自己这个师弟不论何时何地，都挂着一副吊儿郎当的笑容，仿佛什么样的事情都难以被他放在心上。可此时，高清霁嘴角没有一丝笑意，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深潭水，让人看不出他所思所想。蒋褚严被他的神情和话语吓了一跳，鸡皮疙瘩爬上手臂，勉强维持着师兄的威严，一字一顿道：“扶摇派绝不会成为这个先例。”

“那是自然，我不过开个玩笑。”

高清霁倏地又笑了起来，但蒋褚严却觉得愈发看不清他眼中那团迷雾。既然一时半刻探究不得，他只好暂时放弃，只训斥道：“高师弟日后切莫随便开玩笑。”

高清霁从善如流地应声：“蒋师兄教训得是，方才是我失言了。”

他后退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又道：“虽然这句是玩笑，但我先前说的，可都是认真的。”

他望了望屋内用来计时的沙漏，“耽搁了这么久，竟已经过了午时了，今日时候不早，我若现在出发，要夜半才能到凌霄阁。”

他思索几秒，摇摇头，“深更半夜上门打扰实在不合礼数。”

说着，他转头看向始终站在一旁，被三人突然爆发的争执吓得连声音都不敢发出的城主夫人，笑得灿如暖阳，“夫人，看来我真的要在贵府叨扰一夜了。”

大约是他生得实在太像城主那位故友，城主夫人明明被三人吓得够呛，但盯着他堪称完美的笑容看了一阵，还是点了头，回身走向里间，“我去帮几位少侠整理一下房间。”

待她走开，高清霁看向风然然，笑嘻嘻地道：“小师妹和蒋师兄也在这儿住一夜吧，左右宗门内现在也无甚急事，待明日一早，再赶回去也来得及。”

蒋褚严铁青着一张脸道：“你方才说的，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说罢，他便抬步追上城主夫人，似乎打算去帮忙整理房间。桌旁只剩下高清霁与风然然两人。高清霁把头伸出窗外看了一圈，问道：“小师妹方才是用了一张什么符？蒋师兄的玉牌竟毫无踪迹了。”

风然然瞥他一眼，“怎么？二师兄想学用符纸？”

“不了不了。”

高清霁摆摆手，摸了摸悬在腰间的剑，“我恐怕没有同时修行两道的天分，还是专心修我的剑道吧！”

风然然手托着下巴，盯着他看了一阵。高清霁摸了摸脸，“我知道自己生得俊，但被师妹这样盯着，还是会……”不等他说完，风然然便打断道：“若蒋师兄不同意让你去凌霄阁怎么办？你莫非真要与蒋师兄大打出手？”

“他会同意的。”

高清霁慢条斯理地倒了一盏茶，“毕竟由我一个人去做‘出头鸟’，比搭上整个扶摇派，要好得多。”

他指了指蒋褚严离开的方向，“他只是现在还在气头上，一时想不清楚，等他消了气稍一琢磨，便想得通了。”

见他胸有成竹，风然然耸了耸肩，“但愿如此吧。”

“倒是你。”

高清霁侧头看她，“明日一早，你可要老老实实地跟着蒋师兄回宗门啊，出头鸟有我一只便够了。”

“我自然会走。”

风然然一脸嫌弃，“二师兄何时变得如此啰嗦。”

听到她说“会走”，高清霁似乎放了心，转过头去专心喝茶。风然然悄悄吐了吐舌，她自然会走，只是走去哪里，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