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二两年纪小,不如风然然二人沉得住气,见状惊慌道:“他跳进去了,那是辛师伯的房间!辛师伯会有危险的,我们快去救他吧!”
风然然按住他急得四处乱挥的手,提醒道:“二两,这里是幻境。”
风二两一顿,这才冷静下来,有些失落地道:“我忘了,那个辛师伯只是个幻象。”
说话间,那房间中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杂乱响声,继而是“砰”的一声巨响,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被猛地撞开,一道黑影从里头“飞”了出来。准确来说,那黑衣人是被打出来的。打他的人力道极大,将他连人带门地击飞出来。屋内寒光一闪,一把小巧的匕首飞了出来,带着肃杀的冷意,直奔摔倒在地的黑衣人而去。这黑衣人显然不是个吃素的,他瞬间翻身而起,没费什么力,轻巧躲开了那柄速度极快,角度也颇为刁钻的匕首。房中缓缓踱出一人,那人手持长剑,松木色的袍角在夜风中荡出圆润的弧度,正是本在房中安睡的辛奕辰。他面上已不见了笑意,抬剑指向黑衣人,肃然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隐仙邬!”
黑衣人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有些听不真切,他瓮声瓮气道:“辛少侠果然剑法卓然,令人…”他顿了顿,继续道:“妒忌!”
辛奕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显然已经懒得同黑衣人废话,直接抬剑刺了过去。他剑法的确出众,一招一式毫无赘余,出剑的力道与角度皆是叫人挑不出错。黑衣人剑法也不错,不过在辛奕辰手下,显然讨不到什么好,只是抵挡便尽了全力,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掏毒针。虽然剑法比不过辛奕辰,但若论阴毒,他倒是强了数倍。他一边费力地抵挡辛奕辰的猛攻,一边道:“辛少侠有如此实力,保下自己的命来想必是不成问题,只可惜,你只能保下自己的命!”
辛奕辰不理会他。“怎么,辛少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若是不信,大可去这院子里的其他房间看上一看,看看你那些师弟师妹们,现下都如何了!”
他怪笑几声,继续道:“辛少侠若是抓紧时间去看上一眼,也许还来得及听一听他们的遗言,去得晚了,怕是就只能看见他们凄惨的死状了!”
辛奕辰本未将他的话当作一回事,但随着他话音落下,院落之中,突然有惨叫声响起。那声音凄厉至极,即使风然然三人离着尚有些距离,都听得遍体生寒,抑制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别提就站在庭院中与黑衣人对峙的辛奕辰。不过几个呼吸间,其他方向也传来惨叫声,整个隐仙邬仿佛被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裹在了中央一般。听到这些惨叫声,辛奕辰的冷静几乎瞬间崩塌,猛地加快了攻势。他此时已经熟练掌握了那本可以同修两道的功法,抬袖便挥出一串雷符。可惜黑衣人早有准备,迅速向后退去,躲开了雷符。可惜躲开了符纸,却躲不开剑锋。辛奕辰抓住机会,一剑刺去,在他胸腹处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处皮开肉绽,血流如注,他却恍若未觉,像个不知疼痛的疯子一般仰天长笑,口中嘲讽道:“即使你现在杀了我,也救不回你那些身中剧毒的师弟师妹!”
黑衣人现在已经难有余力反抗,只需再刺上一剑,他便会魂归天外。辛奕辰停下动作,似乎并不打算现在就杀。来隐仙邬偷袭的,显然不止这一个黑衣人,其他方位的贼人大概都已经下完了毒,他现在赶过去,定是抓不到人。所以,想要救众多同门,他只能想办法让这黑衣人开口。他朝黑衣人走去,一把提起黑衣人衣领,雪亮的剑锋抵住黑衣人脖颈,厉声道:“把解药交出来!”
时间紧迫,他根本没有时间审问其他,只盼这黑衣人能够配合,老老实实交出解药。黑衣人仍兀自大笑不止,丝毫不予回应。月光下,他藏在身后的手中银光一闪,一枚毒针已被他捏在指间,只需抬手一挥,那毒针便会刺入辛奕辰体内。风然然躲藏在树冠之中看得一清二楚,可辛奕辰大约是想快些去救同门,被这强烈的情绪影响,竟丝毫没能注意到危险。风二两往前探了探头,若不是沈清霁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他就要惊呼出声了。正当黑衣人抬手之际,一道身着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人影突然跃进院内,手持长剑,直直刺了过来。这人似乎已经蹲守院外许久,只是贴了敛息符,并未被辛奕辰发觉。见他不由分说地提剑便刺,辛奕辰下意识认为他是黑衣人的同伙,见黑衣人被擒,特来杀人灭口。为防失去好不容易抓到手的“线索”,辛奕辰胳膊一抬,想将黑衣人提起躲避。还不等他提起黑衣人,那人影一把掀开面上的黑布,露出一张白净的脸,口中喊道:“辛师兄,是我!”
竟是风忘忧!风然然看得一愣。风忘忧这些日子来,并未有任何动作,既没有尝试把即将发生的事情告诉隐仙邬其他人,以便防患于未然,也没有作出任何抵挡贼人入侵的举动。他表现得,仿佛只是在享受这段得来不易的安稳日子一般。风然然本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抗争,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采取行动。可隐仙邬中其他弟子皆已经中了毒,他现在出现,还能挽救些什么呢?思索间,风忘忧已经靠近了黑衣人,手腕一动,剑尖一挑,顷刻间将他捏在指间的毒针弹飞了出去。风忘忧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速度更是迅如疾风。辛奕辰看得一愣,“风师弟剑法精进不少。”
风忘忧微微垂眸,声音中有几分不易觉察的涩意:“这些年来,我也不只是吃喝玩乐而已,师兄教过的剑法,也有时常练习。”
语毕,不等辛奕辰回应,他便抬剑,毫不停顿地朝黑衣人面部刺去,“来吧,今日就让我瞧瞧,这十年间时常在我梦魇中出现的家伙,究竟长了多么可恨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