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内忧,便只剩下外患。没有太多时间供景华真人感怀失去义子的痛心,各世家掌门传讯商量了一番,如今魏怀仁已经知晓七大世家准备联手进攻天神殿,若再拖下去,天神殿也会有更多时间用来准备反击。所以,事不宜迟,围攻天神殿一事越快越好。七大世家加固了用来保护宗门的结界后,便各自带了精心挑选出的百名精锐弟子,一齐出发,攻向天神殿。一日后,众人集结于天神殿外。本以为天神殿会设下严密的防守,不曾想竟是护山阵法都未曾加固过,而且山门处空空荡荡,连守山弟子的人影都不见一个。见此情形,翁关真人道:“魏怀仁那老狐狸一向缜密,怎么会什么准备也没做,这山上,恐怕有诈。”
“确有可能。”
景华真人道,“但事已至此,我们再无回头路可走。”
翁关真人仍有迟疑,“毫无准备便贸然上山,恐怕非明智之举。”
“这个简单!”
沈清霁扬声提议道,“不如由晚辈先行上山去探一探路,如何?”
风然然下意识便想说她也同去,但目光移至身侧的风忘忧,又犹豫了。风忘忧灵脉仍未恢复,若没有她从旁保护,怕是难以在混乱的战局中保住性命。正当她举棋不定之时,宁源真人啐了一口,粗声粗气道:“翁关师兄,咱们什么时候窝囊到要靠一个小辈挡在前头当肉盾了!”
他指着山门,“费了这么大的劲来到这,即使这上头是龙潭虎穴,也必须进去闯上一闯!”
跟在翁关真人的齐修远见状,也劝道:“是啊师傅,我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歼灭天神殿吗!怎么能临阵退缩呢?”
人群中传来男子的声音:“你小子是不想临阵退缩,还是害怕功劳被别人抢了?”
齐修远面色一变,倏地转过头,刚想开口骂说话之人,便被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姜酊一把揽住了脖子。一见姜酊,齐修远忆起在山谷之中被暴打的场景,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他试图挣开姜酊的手,却没能成功,只得不情不愿地道:“姜道友,好久不见,原来你也来了。”
姜酊朗声笑道:“终于有机会报先前在山谷中的仇,我怎可能不来!”
说罢,他松开齐修远,大手毫不客气地拍在他背上,“今日齐道友可要光明正大些,若再像上次一样搞些小动作,休怪我不客气!”
这该死的姜酊,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齐修远狠狠咬牙。他嫌丢人,回宗门后根本没说自己受伤是被姜酊打的,撒谎说是与妖兽搏斗时受的伤。此时姜酊大大咧咧地当着翁关真人的面点破,惹得翁关真人一愣,狐疑地瞧了他半晌。幸而无人太过于纠结此事。宁源真人率先行至山门口,高举长剑,回身对众人道:“天神殿欺压咱们这么久,今日便是奋起反抗之时,来呀!随我一同杀上山去!”
众人齐声高喝:“杀——”借着这股士气,众人一举冲上天神殿。本以为一路上会遇到天神殿弟子,可一路冲上主殿,竟连一个人也没遇上。这情况着实离奇。有弟子道:“天神殿这群胆小鬼,该不会知道我们要攻上来,弃山逃跑了吧!”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没错!定是如此!天神殿里尽是些就是这样欺软怕硬的小人!”
风然然听了这些议论声,神色却丝毫没有放松,眉间反而更多了几分凝重。魏怀仁肯定猜得到,七大世家会选择尽快攻山,短时间内无法做好迎击准备的情况下,先行弃山离去,再将七大世家逐个击破,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但这不像是魏怀仁的风格。山上的仙宝灵器可以随身带走,可那处珍贵无比的灵泉,是断断搬不走的。他难道就不怕七大世家中有人为了泄愤,故意将灵泉破坏吗?揣着满腹狐疑,众人推开了主殿的大门。殿内没有燃灯,随着殿门打开,殿外的阳光照进去,众人这才看清,有一人正端坐上首主位。那人大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之中,只露出绛紫色的袍角和一双黑靴。“许久不见,诸位可还安好?”
是魏怀仁的声音,这声音里透着一股胸有成竹的傲慢意味。他顿了顿,轻笑一声,又道:“差点忘了,魏某同诸位掌门,前日刚刚见过。”
出于谨慎,众人并未踏入殿内。宁源真人四下望了一圈,喝道:“死到临头还假意镇定,魏怀仁,我且问你,天神殿众多弟子都去了何处!”
“许久未同别派弟子交流,不知修为比之同辈弟子可有进步。”
魏怀仁悠悠道:“我不过是派他们去各派瞧瞧罢了,宁源何必如此激动?”
他竟是将弟子派去了七大世家。可天神殿势力再庞大,门下也不过几百名弟子,昨日又折了百余名,剩下的弟子,再行分散成七拨,每拨不过几十人。七大世家刚加固的守山阵法,还有弟子留守山中,仅靠数量那么少的弟子攻山,绝不可能攻得下来。人群寂静片刻,沈清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出了泪花,笑得所有人都或惊或疑地看向他。风然然拍拍他笑弯了的背,好奇道:“什么事这么好笑,不如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也开心开心?”
沈清霁勉强止住笑声,憋着笑,一脸疑惑道:“魏掌门方才…难道不是在开玩笑吗?”
魏怀仁不气不恼,慢悠悠道:“也难怪高少侠以为我在开玩笑,其实…”“魏掌门!”
沈清霁突然张口打断,严肃道,“忘了说,其实晚辈并非姓高。”
此话一出,不止魏怀仁一顿,周围众人也都满脸狐疑。沈清霁继续道:“晚辈姓氏,乃是沈,魏掌门应当有印象才是。”
魏怀仁略一思索,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倏地笑了出来,缓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现在的小辈还真是小瞧不得。”
他站起身,缓缓朝众人走了几步,殿内仍然昏暗,他那双浑浊的眼隐在阴影之下,宛若一滩泥沼,愈发叫人看不透。“其实魏某今日,有位故友想要介绍给诸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