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华真人好生聪明!”
一名妖修接了话茬,“我们可是很讲理的,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待在这山上,就绝不会有人攻山,不过,你们若是不老实,那可就别怪我们了!”
那妖修话中是满满的戏谑,嘲讽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君奕真人额头青筋凸起,当即又要冲上去。景华真人拉住他,“君奕师弟,冷静。”
君奕真人面色铁青,依然平静不下来,“景华师兄,这摆明了是天神殿派来监视的,莫非真的就让他们守在山门口?”
景华真人叹道:“君奕师弟,我明白你心中不甘,但为了山上众多弟子,无论如何也要忍下这份屈辱。”
君奕真人深吸几口气,终于勉强忍了下来。当日,景华真人便安排弟子轮番值守,时刻提防妖修攻上山来。一连耗了几日,那群妖修始终未有动作。虽然看似没什么危险,但这样笼中雀一样的生活,任谁也忍受不了。几日下来,弟子们怨声载道,眼看着就要忍不住了。………君奕峰上。夜色已深,今夜轮到君奕峰在山门处值守,君奕真人早就带着林夏与萧忆情下了山,君奕峰上只剩下在此借宿的风然然师徒二人,还有身世公开后,被“特殊照顾”了的沈清霁。风然然摸着黑出了门,朝风忘忧住的房间走去。他们在这里住的这几日,风忘忧时常看着山门的方向发呆,就连夜里睡觉也睡不安生。风然然没什么能帮他做的,只能半夜偷偷溜出房间,蹲在他窗户底下,燃上一张安神符。一张安神符燃罢,她蹑手蹑脚地起身,将耳朵贴在窗缝上细细听去,隐约听得见平缓的呼吸声。风忘忧大约已经睡熟了。风然然这才放下心来,准备回房去休息。还没走出两步,身后便隐隐有脚步声传来。风然然头也没回,道:“沈公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瞎逛什么?”
沈清霁小跑几步到她身侧,与她并肩而行,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小师妹只关心风前辈夜里睡得好不好,却不关心我这个师兄,我心里头,可是嫉妒得很呐!”
“你睡得不好吗?”
风然然从怀中掏出一沓安神符,“喏,每晚睡前燃上一张,定能一夜安眠。”
沈清霁接过安神符,开怀一笑,“多谢小师妹!”
“不必客气。”
风然然道,“其实我觉得你不需要安神符也能睡得好。”
沈清霁“哦?”
了一声,“小师妹,莫非在讽刺我…心大如盘?”
“这你可就误会我了。”
风然然看了他一眼,斟酌道:“现下天神殿未除,以沈公子凡事较真的个性,定不会在心愿未了的时候,搞坏了自己的身子吧。”
沈清霁一怔,面上戏谑的笑意微收,扶额道:“然然啊,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更了解我。”
风然然随口道:“那当然,我毕竟是给你补过神识的,当时…”话至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不对,猛地住了口。这件本是只有道侣才会做的事,当时她迫不得已地做了,如今再提起来,实在是…沈清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此事,动作一僵,轻咳一声,半晌没接上话来。两人沉默无言地走了一段。好在快要到房间了,风然然加快脚步,匆匆行至房门口,一把推开房门,回身对沈清霁道:“沈公子,我实在困得紧,怕是不能陪你同游了,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
说罢,不等沈清霁回应,她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今夜月色皎洁,她没有燃灯,透过纱制的窗子,能清楚地看见沈清霁立在门口的身影。那欣长的身影在原地立了许久,一直到风然然几乎要忍不住开门请他进来坐坐,他才终于离去。风然然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躺在床上,闭目睡去。寂静一片的君奕峰,各怀心事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留意到,有一道人影,趁夜钻入了风忘忧的房间。翌日清晨,风然然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起身打开房门,便看到了立在门外的风忘忧。她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道:“师傅,你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
风忘忧笑道:“年纪大了睡不着。”
风然然伸了个懒腰,“师傅找我,可是有事要说?”
“是有的。”
风忘忧道,“整日待在这院子里头实在憋得慌,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你陪为师在这扶摇派上逛一逛,权当散散心。”
连日里忧心忡忡的风忘忧主动提出要去散心,风然然自然答应。飞速换了衣裳,师徒二人结伴出了门。“其实扶摇派上景色还算不错,有山有水有花有树,师傅可有想看的景?”
“看景便算了,主要是这些天憋得胸闷气短,想去高处透透气。”
风忘忧思索片刻,提议道:“听闻扶摇派上有一处荔湾崖,空气最是清新怡人,咱们就去那吧。”
他提出的地方,风然然自不会反对,两人一路爬上荔湾崖。荔湾崖乃是整个扶摇山最高的一处山崖,站在崖上向下望,能将整个扶摇山尽收眼底。风然然向下望了望,这青山绿水,的确能让人心情平静,自见过司徒瑛以后,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似乎也变轻了几分。她正看得出神,风忘忧突然开口唤她:“然然。”
风然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风忘忧不知何时走到了山崖的另一侧,两人之间隔了一大段距离。她以为风忘忧看到了什么好景想叫她过去看,应了声“师傅”,提步朝他走去。不成想刚踏出一步,风忘忧便道:“你就站在那里。”
风然然虽有些狐疑,但看他一脸严肃,不像随口玩笑的样子,还是乖乖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等他开口。风忘忧静静看着她,半晌未有言语。“师傅?”
风然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说着,她又要往他站的方向走。“别过来!”
风忘忧低喝一声,旋即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意,“然然,你叫了这么多年师傅,还没听为师说过一句心里话吧?”
“为师有些话想同你说。”
风忘忧轻咳一声,“可你知道的,为师脸皮薄,你若是靠得太近,为师就说不出了。”
他顿了顿,笑道:“所以,就这样让我说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