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开放的莲花里,心想,还好霍丛璋已经离开京城了。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还保留着一颗赤子之心和满腔豪情,要为自己的人生而奋斗。不是什么敬国公府的遗珠,也不是什么大梁的新晋战神,西城边军的,只是一个名唤“初九”的年轻人,有着纯粹的目标,和孤注一掷的勇气。第一次,温玉汝如此庆幸自己的重生,可以洞悉一些事的发展去向,从而改变或者说掌控一些事。原来,他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从他出生开始,他的生父就把他当作了累赘和麻烦,一心想要他的性命,为此可以不择手段,可以铤而走险。霍丛璋是不被人祝福欢迎的存在。当年,太妃娘娘丧仪之上,温玉汝悲痛欲绝,几乎哭得昏厥过去,摇摇欲坠的时候,一袭深黑锦衣的定远侯正给太妃上完香。端肃冷漠的青年打量着她的表情,似乎在分辨她的悲痛是真情还是假意,最后化为轻飘飘的一句:“节哀。”
那时候她只是苦涩地笑了一声,没有应。“逝者已逝,生者还得向前看。”
侯爷的语气里甚至还带了一丝疑惑,“人之生老病死,皆为常事,世子妃娘娘何必自苦?”
不同于其他人劝诫式的话语,霍丛璋是发自内心地不理解。“侯爷说得轻巧。”
她敏感地理解了那一瞬眼前人的意思,虽然没有直说,但对方无疑是在觉得不值得,心里便生出了抵触,“亲眷是连筋带骨之人,一朝远逝,便再无相见之日。侯爷说这话,难道您家里人走了,您也这么无所谓,可以轻而易举的‘节哀’吗?”
霍丛璋没有接话,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嘴里抿得很紧。那时候,温玉汝还天真地相信了敬国公府对外所谓的“小公子命中有碍,为了避灾,国公爷才偷偷把孙子带到外面庄子养大”的鬼话来。真是个傻子。如今再回想,温玉汝实在是对他当日的心情感同身受了。如果霍丛璋不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了,国公府不仅不会认回他,还会斩草除根,彻底把霍二爷做过的错事彻底掩盖住。何等可笑。谁知道这偌大公府,最终还是靠这么一个差点被害死的青年,给一个劲提上来的呢?也难怪霍丛璋和京城里的这些亲爹亲爷亲叔伯们不亲了。“……原来如此。”
听完故事,谢止嫣也一阵唏嘘,“也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有下落了吗?”
“好像还没有吧。”
季盏盏摆了摆手,“真好奇就让你哥派人去打听,有谢大公子亲自出马,什么消息不能手到擒来?我这也都是听人说的,诸位听一听也就算了,可别往外头说,毕竟还牵扯到命案去了呢。”
她心想,皇帝正天天巴望着,开国四府自己出纰漏,恨不得随时随地找机会抄家削爵。敬国公府可真有意思,自己动手,不必劳动皇帝找茬,还挺贴心。温玉汝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谢大小姐哪里能想得到,她这好奇又怜悯的对象,已经收拾好行装跑去西边了,前段时间还托人给她带了信,说自己路上一直很顺利呢。幸亏您当时身上佩戴的宝剑没有锋利到吹毛立断,否则霍侯爷已经血溅五步,死在牙行里了吧?几位说够了敬国公府的热闹,交情越发熟稔起来,气愤也变得轻松随意。却见承恩侯府的夫人经过了,不阴不阳道:“原来这位就是陛下赐婚给世子殿下的娘娘,真是美貌非常,也难怪殿下日日夜夜都离不开呢,还为了给您出气,几次动用御赐的金丝九节鞭,又是抽小姨子,又是嘲讽大伴呢。”
承恩侯府是太后母家,裴彦钧的南衙没少跟这府的人起龃龉。这位侯夫人更是气愤裴彦钧抢了她儿子的职位。原本太后娘娘可是答应过,会劝告皇帝,让她的三郎掌管南衙的!三郎文武双全,哪里不比裴彦钧这个只会欺凌弱小的病秧子强?他不就是生得好了,有个有本事的亲爹,有个出身高贵的亲娘吗?论理,三郎也是陛下的弟弟啊!温玉汝心里门清,没有插科打诨,敛下了笑容:“夫人这话,敢当众说吗?”
“你——”侯夫人生出恼怒来。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长辈,这个温氏好生无礼,果然和裴彦钧是一路货色!“本妃劝侯夫人做人做事体面点,不要为了点口头上的便宜,最后让侯府失大。鞭打小姨子这种谣言,稍微打听打听也就清楚了,再不行,本妃的娘家妹妹今天也来赴宴了。不如本妃亲自请她过了来,和侯夫人说清楚?看看世子到底做的应该不应该,合适不合适?”
温玉汝不轻不重道,“第二件事就更是荒谬了——世子为朝廷命官,受陛下器重,掌管南衙无一日不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所言所行,也都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可不是为了本妃一个女子!”
“侯夫人这话,到底是在不满世子呢,还是不满前朝呢?”
“我……我不是!”
承恩侯夫人见她说到朝廷才慌张起来,连忙否认,“这都是……这都是我一时心急口快,并没有诽谤朝廷的意思!世子妃娘娘可不要污蔑我!”
“既然没有,还请侯夫人立刻陈说明白,好好地当着众人的面道歉吧。毕竟,这可是华宣公主的宴会,皇家威仪,不容亵渎。”
“这……这……”想到华宣公主不可一世的行事风格,侯夫人心惊胆战,咬了咬牙,只好行礼道歉,“是我冒犯了世子妃娘娘,和世子殿下,口出狂言,我再也不敢了。”
知道害怕就好,她才懒得多费口舌。要是事情闹大了,让华宣公主没见过可不是好玩的。那位公主殿下,她可不敢多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