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慕容孤，但他知道他就是慕容孤，只有他才有那种气势，那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那种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臣服的气势。可陈莫并没低头，甚至没有看他，他只看着杨云的那只手，那只刚刚测试过他的手，已经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乎，包括慕容孤问的那句话。也许那手上像自己的手上一样，长了厚厚的老茧，所以已经测得不准，也许那只手测的太多，已经累了，没了力气，所以出现了偏差。陈莫见心中这样想着，他想着定是杨云出错，尽管至今他没有出错，可下一秒他又否定了，因为他见着那只手放在了陈德的头上，那张脸上绽放出了兴奋的笑容，那张嘴轻轻一张，说出了四个他终身难忘的字‘陈德，天才！’此言一出，慕容孤脸上露出常人根本见不到的笑容，师父手中那张命批果然没错，他老人家命中注定会有两个天才徒弟。“东面仙翁坐，耳听八方过。虽知天下事，口中从不说。”

“东耳为陈，心知而不说，便是德，不是他陈德是谁？”

这时，程达试探着走了过来，他也想摸摸这位天才，可他没有机会了，因为慕容孤的手已经放在陈德那张兴奋的脸上，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敢与自己正视的少年。不，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那个痴呆少年，只见他面无血色，更无表情，将那双眼睛扫了过来，看着自己，具体来说是看着自己的手。那是一双企盼的眼睛，一双质疑的眼睛，一双让人猜不透的眼睛，他有些好奇了，尽管这个世上让他好奇的事不多，可正是如此他更加好奇了，拿起了自己的手，看了看，走了过去，轻轻将一道真气推了进去。他本以为会有奇迹发生，至少也应该有一点轻微的反应，可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平静，就像是那第脸一样的平静，然而这种平静却是劣等灵根和没有任何修为的表现。“果然是这样呀！”

陈莫见着那只手伸过来，内心不由一阵狂跳，因为他可以看见那位少年虽是没有长胡子，却看起来要白净许多，并不像是手有老茧的人，而且他只测了陈德一个，手还准着呢。他满以为他会反驳杨云，说一句自己合格之类的话，可他没有，他只说一句让他听不懂的话，便拉着不住蔑视他的陈德离开了。他离开了，带走了他的希望，带走了他的梦想，带走了父母慈祥的笑容，带走了傻胖的可爱模样，带走了老族长的坚定信心，带走了他的一切。众人见着慕容孤离去，都觉心间一松，却见着陈莫痴痴傻傻，口中重复着那句谁人也听不懂的话。“果然是这样呀！”

多么简短的一句话，却又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话，更是一句让陈莫孤独无助的话。“嘿！那小子，你干嘛呢？”

终于程达坐不住了，见着陈莫一动不动，连自己看都不看一眼，那不是蔑视，那是什么？还把不把自己这个主测官放在眼里了。“小子，陈莫！”

尽管陈莫已经从那慕容孤的眼神中知道了结果，可他心中仍没有放弃，说不定他也错了呢？说不定有奇迹呢？可世间没有奇迹，只有命运安排的枷锁。“陈莫，不合格！”

程达本以为在这个举止异常的小子身上会发现奇迹，一个让七院颜面丢尽的奇迹，一个让他程达获得伯乐美誉的奇迹，连续打入四道真气，可谓是下足了本，但他仍然没有发现奇迹。没有奇迹并不代表着什么。可对于陈莫来说，这个奇迹不只是奇迹，他是一条路，一条唯一可以让他像一个人活着的路，一条可以让他再次见到的父母的路，因此他不能放弃这个奇迹，他转过了身，不哭也不闹，径直向玄机走去。“嘿！傻小子，往哪里走呢？”

“我要去找公平官！”

“你要找也得先把那名帖交给我呀！”

“我还不能给你。”

刘青风当这测试官前后已有四次，所测之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从没见过如此之人，更没听过如此之话。不仅如此，那些被淘汰之人，那些沮丧无比之人，那些哭得死去活来之人也都看了过来，他们想要看看是谁人竟比自己还胆大，敢于跟测试官对着干。“我说了，先把名帖交给我！”

刘青风本来想走过去亲自收回，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诗礼之家出来的人，是背景深厚的京都世家，终不能像隔壁三婶家的仆人那样点名道姓的指爹骂娘。可他也是有面子思想的，或者说有极重的面子思想，见着众人的眼光都聚集了过来，他那会如此做，唯有含足真气，一字一顿的说了句话。他本以为凭着自己的七重之身，对方会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至少也应该立马过将将名帖递上。可对方没有，他只是看了看自己，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的问了一句。“如果我将名帖给你，你能不能再测试我一次？”

“不能。”

“不能便不给。”

“你，你给我拿来。”

刘青风知道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自己并不能占多少优势，因为对于一坊间之人，自己上不能用法术伤他，下不能拿出糖来哄他。唯有走了过去，一把抓住那名帖，想要把他夺过来，快快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僵持。然而，这件事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只见着那张平静无风的脸突然变得通红，红得像早晨的太阳一般，而那只小手也变得像一把铁钳一般，紧紧夹住那张纸不放手。“你放不放手？”

刘青风一字一顿的道。“不放！”

对于陈莫来说，那是三千两银子，在他未进入开元宗之前，他死都不会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