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之前明明带她来检查过,并没有查出怀孕。”
苏亦琛的心已然沉到了谷底。“怀孕前期,孕妇的各项指标通常都不稳定,查不出来是很正常的……”医生一边儿怯怯地应着,一边儿小心翼翼地看着苏亦琛的脸色。“够了!”
苏亦琛眸色带血,眼眶眦裂,宛若地狱修罗。他周身散发的冷冽之气,让医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顿了片刻,轻手轻脚地向旁边挪了挪,企图绕过苏亦琛,离开这里。“等等!”
低沉浑厚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医生身形一僵,两股战战地停在了原地。“我太太……她还好么?”
苏亦琛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急救室的大门,眉头微松,眼神阴暗不明。“她……她……只……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医生低着头,磕磕绊绊地答着,见苏亦琛没再问什么,便脚底抹油,快速溜走了。林又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跟苏亦琛依旧是夫妻,不过不再是因为各取所取而结婚,他们相识、相爱,然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还有了个粉嘟嘟、软糯糯的小宝宝。小宝宝鼻子嘴巴像她,眉眼像他,他们一家三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疼痛感蔓延至她的全身,林又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苏亦琛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床边,见她醒来,柔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么?”
“嗯?暴君?”
林又米眼神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又向四周看了看,只见白花花的一片,“这里那里呀?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医院!”
苏亦琛眸光中的盛怒被疼惜所取代,他轻轻地握着林又米的小手,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理到耳后。“医院?”
林又米歪着脑袋,轻蹙起眉头,她怎么会来医院呢?她刚才明明是听到了敲门声,然后……记忆山呼海啸般地涌现在她的眼前,她的眼前忽然一片血色。“我想起来了!”
林又米惊呼了一声,“我好像是楼梯上摔了下来。”
说着,她激动地坐了起来。苏亦琛伸手压住她的肩膀,拧眉将她重新按到床上。“你才刚做完手术,要好好休息,不要再这样一惊一乍了的。”
林又米见苏亦琛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不禁吐了吐舌头,乖顺地躺了回去,可转念一想,立时觉得不对。“你刚才说,我怎么了?做手术?我不过是从楼梯上摔下来,顶多就是断个胳膊腿的,怎么会需要做手术呢?”
苏亦琛身形一顿,低下头,侧脸紧绷着,棱角格外鲜明。“没什么,我刚才说错了,你的脚有些扭伤了,医生说你暂时不能下床,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是么?”
林又米挑眉看着他,言语间充满了犹疑。她扭头看了看自己裹着纱布的脚,又将视线上移,最终,落到了小腹上。细细地疼痛感自腹部传至全身,林又米又想起了那满眼的血色,蓦地明白了什么,她很难过,眼中转瞬溢满了泪水。“我不光是脚受伤了对不对?苏亦琛,我是当事人,我有权利知道真相的。”
苏亦琛将林又米的手越握越紧,纠葛了半晌,终于松了力。他缓缓地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眸子满是痛色。“小米,你相信我,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这么说,我是真的怀孕了……”林又米又惊又痛,她缓缓摸上自己的小腹,紧攥着衣角,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虽从未想过要这么早做妈妈,可真的当一个小生命悄悄地孕育在她的身体中,又悄悄离去时,她难免有些怅然若失,一张小脸,也跟着写满了悲痛和落寞。孩子是上天赐予的天使,小天使刚刚来过,还没来得及停留就……她怎么这么小心呢?为什么,一直都不知道呢!如果知道了,她一定会小心,一定会的!苏亦琛看在眼里疼在心间,他俯身半抱住林又米,心如刀绞。“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也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宝宝。”
一句话直戳心窝,林又米的泪珠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她将头倚在苏亦琛的肩上,咬着牙,强忍着没有发出声响。一个星期以后,林又米出院,苏亦琛亲自来接她。他帮她将东西收好,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了车。林又米一路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她将手抵在车窗上,支着脑袋看向窗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掺杂着几分黯然。苏亦琛望着她消瘦憔悴的面庞,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很喜欢孩子,也很想要一个与她共同的孩子,但这些较之林又米,、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了。只有看到她欢喜,他才能打从心底里欢喜起来。到了公寓,苏亦琛先行下车,拿上了行李。他不经意地一瞥,见路一侧停着的白色劳斯莱斯,不禁眉头紧蹙。他一把拉住身侧的林又米,将她的小手裹在自己的掌心中。“一会儿你尽量不要出声。”
林又米不知苏亦琛为何忽然说这样的话,但依旧乖顺地点了点头。两人相携着走到了家门口,苏亦琛刚拉开门锁,准备开门,一抬眼便看见了角落里走出几个人影。“爸,你们怎么来了?”
苏亦琛将林又米拉到身后,眉头紧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连个信儿都不往家里报,事关苏氏血脉,我能不亲自找来么?苏立恒双手背在身后,面色阴郁的吓人,他的目光越过苏亦琛的肩头,直直地看向林又米,仿佛想要将她刺穿一般。“你们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像话,这分明是报喜不报忧嘛,老爷子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差点就昏过去了呢!”
傅爽站在苏立恒的身侧,语气似是关切着急,却眉眼上挑,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苏月彤和苏月影站在两人身后,一个面色淡然,事不关己,另一个则是将注意力全放在苏亦琛的身上,对林又米的事儿漠不关心。这分明是兴师问罪的阵仗,林又米这才明白苏亦琛为何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他一定是在进门前就发现了什么。感受到苏立恒炙热的目光,她将脑袋向后缩了缩,严严实实地躲到苏亦琛的身后。“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小米,需要休息,你们请回吧。”
苏亦琛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