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朋友把叶衍叫了过去。“都拆了？”

“嗯，连夜都查了一遍，问题就出在后轮防抱死感应器上。”

“怎么说？”

“叶少你看，这车的轮毂前两天被打开过，”朋友指了指轮毂上抹掉了一层灰的半个手印，“这就是开轮毂那人的。密封在里面的感应器是原装的，整体没有拆下来或者换过的迹象。”

“那就是这人蹲在车旁边临时弄的是吗？”

叶衍想了想。“应该是，挺匆忙的。”

朋友边说边把叶衍引到工作台前，台子上正是被卸了壳的感应器和几个替代部件，还有电脑、导线和一块很大的电路板。“准备得倒挺齐全。”

叶衍看着地上放着的一台电机，挑了下眉。“准备是齐全，然而我这帮伙计就很文盲了，这种精细活还得叶少你出马。”

叶衍脱了外套，挽了袖子，熟门熟路地安装好了一个临时测速装置。很快把部件逐个测试后，叶衍从装置下卸下来一个小黑盒子：“霍尔元件的问题。”

“技术又精进了啊，叶少你这四年是不是修了金融和电子工程双学位？”

朋友睁大眼睛。叶衍睨了他一眼：“确定是人为的，管脚边有很粗糙的处理痕迹。”

“我相信阿斯顿马丁能看上的供应商工艺水准还没沦落到这份上。”

他拿手指了指上面几道划痕给朋友看。“那这人经验也不足，挺费力气才搞定。”

朋友若有所思。叶衍紧皱着眉，点点头，让人把整车情况拍了份视频留存证据，并把元件收好。他自己则到一边打了个电话。待叶衍回来后，朋友分析：“这感应器又管发动机又管变扭器的，如果开得再久点，车速再快点，车祸地点再险点，下场肯定是车毁人亡，主驾副驾都逃不过。”

“话说，你说的那个苏什么林是你朋友吗？可得小心了。”

叶衍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沉，朋友快被这个冰块冻死，不禁后悔自己多嘴，他连忙转移话题：“叶少，你刚才打的什么电话？”

“我让人帮我调这辆车事故前48小时出现地点的监控录像。”

叶衍的语气就好像打了个订餐电话一样轻飘飘的。朋友听闻瞪大了眼睛：“我靠，不愧是叶少啊，在我们皿煮的大米国都能搞这事。”

“你对我的人有什么误解？”

叶衍似笑非笑地瞥他。朋友单手举起，庄严地表示没有误解。两人正商量着事往外走，迎面撞上一个刚到车行的打工小弟。“喂！是不是有人抢我生意啊？咋这不厚道？”

打工小弟指着阿斯顿·马丁S大喊。叶衍心思活络，问小弟什么生意。“哎叶少！是这样，有人委托我把这辆车卖掉，越快越好，价格都不是问题。这可是笔大单子！”

“确定是这辆？”

“那可不，车号车型都在这呢，”小弟拿出手机，调出聊天界面，递给叶衍，“我正要去4S店看看，结果这车跑这来了！”

叶衍看着界面上方写着“中介大卫”：“这车我买了，就放这。麻烦你把这个中介的联系方式给我。”

“成、成！谢谢叶——”他挥了下手止掉了小弟的感谢，眼睛里是瞬时凝聚起来的黑云。中午吃过饭，叶衍调监控的事有了回应，他和朋友赶到约定地点，推开面前毫无特色的门，闪身进去快速上了二楼。朋友一到二楼就被震惊了——十数台电脑，屏幕上交替闪烁着密密麻麻的信息。墙壁中央一台200寸的巨型屏幕，显示内容被切为十六格，均是拍下黑色阿斯顿·马丁S行驶轨迹的摄像头画面。“叶，叶少。我可算知道你内公司怎么这么厉害了，敢情你在这搞地下工作呐！”

叶衍向一个其貌不扬带着眼镜的男人点点头：“阿四，怎么样了？”

“叶哥，分析出来了。之前都没什么，前天中午车主和两个女孩吃完饭回去上班，晚上回家后就有意思了。”

“你看，这人路上去了趟附近的五金店，回家停了个偏僻的地儿，还专门等到天黑了再下楼，然后就直接钻车底了。”

监控画面捕捉得不全，但经过处理也能看得清这人就是苏息林。他站起来后满头大汗，提着工具箱匆匆上楼了。“把这段视频剪出来，记得来源弄成合法的，辛苦你。”

阿四应承了一声，开始摆弄电脑。朋友闻言，先说了一句：“原来叶少你也知道这不合法。”

然后又被苏息林的所作所为震惊：“这车主，有毛病吧？自己搞自己？”

“毛病是有的，但搞自己是不可能的。”

叶衍难得部分赞同了他的话。眼底那团黑云终于凝成了风暴，他一字一字地说：“至于到底为什么，我慢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