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被莫离叫来之后,心里就已经十分忐忑,再面对赵秉南时,还没等赵秉南开口。他就赶紧跪倒在地,什么都招了出来。“是王妃她不叫小的声张,所以小的也没办法!还请王爷饶恕小的失职之罪!”
那看守连连磕头认错。赵秉南让他起身,“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那看守苦着脸,“小的一直在外面,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只不过听到里面的人偶尔有几声惨叫,可能是王妃动了私刑吧。”
他也是自己瞎猜的,王妃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能动得了什么刑。赵秉南脸上不起一丝波澜,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那看守才如蒙大赦,长舒了一口气,谢了恩,赶紧退了出去。莫离在边上皱着鼻子,拧着眉,“主子,您说王妃她凑什么热闹啊!上次那个女刺客,要不是她非要提出来,也不会闹得鸡飞蛋打。炼血堂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还别说是挟持了她两天两夜的……”莫离还没说完,看到赵秉南面色阴沉了下来,才赶紧住了口。“要不然把王妃请过来,您问问她?”
莫离小心翼翼地提议着。“不必了。”
赵秉南转身到了案几旁,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折了起来,递给莫离,“你把这个交给老七。”
莫离愣了愣,接过来之后,才哦了一声,做起这跑路的差事来。最近七皇子赵秉褀可是大忙人,一会儿帮着刑部查案,一会儿还帮着大皇子置办寿宴。原本他习惯于做个富贵闲人,但最近一段时间,忙的是早出晚归,这一日不觉时辰过,倒也充实。接到二哥的短笺,他却犯起愁来了,“秋云耕虽然是我好友,但他这个人神出鬼没的,向来只有他找我,没有我找他的。”
莫离听他这么说,急得抓耳挠腮,“那怎么成?主子让我送了信,就带着人回去呢,七殿下要是找不来人,我也交不了差呀。”
赵秉褀劝道,“你别急嘛,我跟云耕约定好了,下个月月底在百味居喝酒,到时候他肯定会出现的。”
“下个月月底?”
莫离很是无奈,却也没有其它办法,只好把赵秉褀的原话带了回去。本来赵秉南打算从秋云耕下手,经过两次事件,让他断定这秋云耕跟炼血堂多少有些关系,只不过因为秋云耕也算是他跟小冬的恩人,他不想冒犯,才想让七弟做中间人,邀请秋云耕过府一叙。下个月月底,赵秉南推算了一下这个时间,那已经是四月底五月初了。如今京城中的局势,看似平稳,实则内里变化谁也说不准,再加上三皇子勤王蠢蠢欲动。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场斗争,虽非他所愿,但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便怪不得任何人。他要做的也不过是摸清对方的底而已。而对方要的,是他的命。晚膳时,孟小冬照旧那般坐在桌前等着赵秉南过来一起吃饭。这是他们一直保持的习惯,无论多忙,赵秉南都会及时赶回来,陪她吃一餐饭。她还记得初成亲时,他跟她说每每回忆在青城时,在那小院子里,他们一同吃面,菜色简单,却因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而格外有滋有味。那些记忆画面是他一生的瑰宝。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莫离过来传话说,“王妃,主子让您自个儿先吃,别等他了。今儿晚上许尚书跟齐大人约了他,有事情商量,所以会晚些回来。”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却连提前打声招呼都没有。这本也是小事,孟小冬淡然应道,“知道了。”
转头就让丫头把饭菜撤下一半,剩下的再拿去热一热。蓝衣去了趟厨房回来,随口嘟囔着,“怎么这么巧,王妃都没还用膳呢,他们全都已经吃过了。”
孟小冬见她嘀咕,就问道,“怎么了?”
“厨娘说这些菜撤下来也没人吃得下了。其他人都已经吃过晚膳了。最近天气虽然说不算热,饭菜也放不久,就这么倒掉,怪可惜的。”
蓝衣老实答道。“原来是这样,这简单,应该还有人没吃呢。”
孟小冬想到了一个不浪费的法子。过了一会儿,她带着食盒到了地牢里。孤山见她这么快又回来了,很是惊喜,本以为至少要再等个十天半月才能看到她。孟小冬将食盒放在旁边守卫用的桌子上,把菜一碟一碟地端了出来,最后摆上碗筷。孤山注意到她摆的是两副碗筷。他身上枷锁的钥匙就挂在墙上。孟小冬替他打开了手上的镣铐,招呼道,“过来吃饭吧。”
见她这般招呼,孤山本能地有所怀疑,“你要同我一起?”
“对,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这饭菜里有毒了。”
说着,孟小冬已经坐在木凳上,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孤山倒也听话,坐到了对面的长凳上。他上半身的衣裳基本上已经破烂不成形了,再加上之前孟小冬替他上药时把黏连的地方也割开剪了个干净。虽说是半裸着身子,可那一身的伤痕,看着也十分骇人。新伤旧痕,对他而言,似乎根本不算什么。他曾经还试过比这重十倍的伤,根本都动弹不得,也不是照样活了过来。孟小冬自他坐在对面,根本都没正眼看过他一眼,自顾自地吃着面前的菜肴,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似的。其实她却是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夹菜都是按照她夹菜的顺序。她心里冷笑着,还是怕自己下毒吧。她面前的碗已经吃过几口之后,才听他开口说道,“我们交换一下!”
说着,他伸手把自己面前这个不曾动过的饭碗放到她面前,将她吃过的碗抢了过去。待他吃了几口,孟小冬才慢悠悠地说道,“若是我先服用了解药,再给这些饭菜下毒,你可会察觉得出来?”
孤山失笑道,“若是这样,我这条命便交代在你手里,也算是个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