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秉南收回目光，才道，“那你也要问问人家蓝衣肯不肯？”

莫离咧嘴一笑，“只要主子答应了，她肯定要答应的。”

一盏茶的时间，莫离便如此这般转达给蓝衣，“王爷说派你跟我出去办些事情，为了路上方便，你要假扮成我小媳妇，以后到了外面，你要记得叫我相公。”

蓝衣瞪圆了一双杏目，“你怕不是吃错药了吧！”

莫离见她一点都不信，急了，“你不信自己去问主子！”

蓝衣见他理直气壮的，才半信半疑，“可为啥找我呢，论机灵，可以找云轻啊，再不济，还有绿衣呢。”

莫离干咳了一声，“那不是府上这些丫头，就你看着跟我般配些吗？”

蓝衣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胳膊上戳了一下，“你小子占我便宜！”

“这哪里叫占你便宜，一句话，你去不去？”

莫离问道。蓝衣想了想，拧起了眉头，“王妃还没找到，也不知几时能回来。我不去，你找别人吧。”

说着，她就要绕开莫离，沿着廊庑继续向前去了。莫离一把拉住她胳膊，“你这丫头真不识抬举，这是王爷吩咐的差事，由不得你不去！”

蓝衣回头瞪了他一眼，“那你还问我去不去！到底要去哪儿啊？”

“去甘州，就几日的功夫。”

莫离拿出赵秉南亲自赐予的令牌，在她眼前晃了晃。蓝衣叹了口气，“那你容我去收拾收拾。”

莫离眉间一喜，差点笑开了，“好好！你快些，我在前厅等你！”

“这会儿就急着出发？”

蓝衣疑惑问道。“早些去，早些回来嘛！”

莫离应道。孟小冬仔细看着车厢外面一路的风景，似乎这是北上的路线。因为北境闹瘟疫之事，最近鲜有车马再往北上去了，倒是有不少人沿路南下。一路上，她学乖了，也不吭声，只是偶尔趁着孤山不注意时，偷偷望望车厢外的情况。天色渐渐暗下来了，他们还没走到有村落的地方。“看样子，今天得露宿在外面了。”

马车外有人这么叹了一句。孟小冬皱起眉来，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紧张。孤山本是闭目养神，不经意睁眼看见她那模样，唇角边浮起一丝讥笑。“现在才怕，是不是太晚了些？”

也不知是对着他那张脸久了，竟然也觉得那么长一道刀疤好像不那么吓人，若是没有那刀疤，他那张脸也可以说是俊俏的了。孟小冬对人的样貌本来不是太在意的，但也知道出于尊重，若是有些相貌奇丑或者异人的，不该一直盯着看。可他一说话，就带着些挑衅的意味，她便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如今她已经沦为他的阶下囚了，还不许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吗？孤山被她这么瞪着，微微眯起眼来，“你看什么？”

孟小冬回道，“我要方便一下。”

“忍着！等找到歇脚的地方再说。”

孤山觉得自己对这女人实在是太宽容了一些，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惊讶。每每对上她那双倔强的眼睛，他心里就像有一只野兽似的，恨不得将她立刻撕碎，生吞活剥了似的，听她哭叫着哀求的声音。可越是忍耐着这种欲望，再看她时，就越觉得有趣。他们这一行人，除了孟小冬之外，全是男人。虽然孟小冬也着男装，但是行动毕竟不便。翻过了一座山头，找到一处斜丘，林深草密，他们便决定在这里露宿一夜。孟小冬下了车，见有人去就地捡拾柴火，有人准备干粮。她按原计划，打算去方便一下，看看能不能找机会逃走。孤山跟在她后面，却没有放她一个人前去的意思。她红着脸，抗议道，“你不知羞耻，我还要点脸的！离我远点！”

孤山默默看着她，伸手把她腰带拆下来。孟小冬惊呼了一声，“你……”见他麻利地在她手腕上打了一个结，然后另外一边抓在手里，“去吧，别走得太远，我要扯一下，你必须得回应。”

她这腰带是六尺多长的布条，用来保持距离倒也是不错。孟小冬抿紧了嘴唇，不再说话，只身走进附近的草丛里。她不由得想起了君山一行，就是在自己方便的时候，说不定他们这群混蛋当时就已经潜伏在附近了。一想到往事，她胸口就生闷地疼，仿佛是被人重重地捶了一下似的。她一路向前走着，眼看着布条快被拉得笔直了。借着月光，她将布条从手腕上直接剥下来，连结都不用解，直接挂在了一个树杈上。这时，孤山在那边拉了拉布条，孟小冬开口高声道，“催什么催！”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猫着腰，朝着一个方向没命地跑去。幸好她身体娇小，附近夜风吹得树叶草叶飒飒作响，掩盖了她逃跑的声音。尽管如此，她慌不择路，脚下被老树根一绊，整个人扑了出去，又是个斜坡，连翻带滚地就下去了。身上脸上不知道被地上的尖石跟荆棘刺了好少伤，她咬着牙，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跑出这片林子，再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到天亮时，就去官道上，说不定就能得救了。正在想着，她被一个树干挡了一下，滚动的路径换了方向，朝着另外一方继续向下滚去了。原本这坡不算陡，但是因为草滑，而且那树干撞在她后腰上，疼得她几乎感觉自己骨头都断了几根似的，呲着牙，一直倒吸着凉气。紧接着，身子忽然往下一坠。她才发现，这坡在一个悬崖边上。要不是她眼疾手快，赶紧抓住一把草根，让身子挂在了悬崖边上，整个人就直接掉了下去。她回头朝下看了一眼，乌黑一片，深不见底。这要是掉下去，恐怕连渣都不剩了。孟小冬不禁苦笑了一下，这还不是最尴尬的。因为她这男装把腰带解开，身子又空悬在半空里，晃晃悠悠的，裤子就松了下来，滑到膝盖边，又褪到了脚腕处。两条腿格外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