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秉寒听得一愣,“难道你来温府,不是请我外祖父替二嫂……”莫离这才解释道,“我家王爷让小人来请温太医高足岑大夫。”
“岑大夫?”
赵秉寒神情变幻着,随即恢复平静微笑,“他确实正在府上。”
“小人先告退了。”
莫离又向赵秉寒行了一礼,才跟着管家绕开他先往里面去了。赵秉寒回头看着莫离的身影远去之后,才对白泽说道,“看来,二哥也知道了。”
白泽跟着点了点头,“豫王知道了,该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赵秉寒轻轻一笑,“是好事,对咱们而言,都是好事。”
说完,他才出了温府的大门,由下人抬着上了自家的马车。赵秉寒不能去算的帐,但他赵秉南可以。想到这儿,赵秉寒又不禁轻轻笑了出来,心中郁结舒散了许多。“白泽,闲时去备些礼,送到我二哥府上。”
白泽应了一声,却有些不明白自家主子的用意,“前些日子,主子不是说过要离他们的争斗远些吗?还说要明哲保身,不为自己,也为淑妃娘娘,可如今这个时候,咱们跟豫王府走得近了,会不会……”赵秉寒抬头看了白泽一眼,白泽才住了口,知道自己多言了。岑方文知道豫王要自己替豫王妃看诊,很是意外,表情也是诚惶诚恐的,生怕有个闪失,一个劲地躲闪推辞,不怎么情愿过府。莫离不大高兴了,“你这厮也忒不识抬举了!我家王爷信得过你的医术,所以才让我来请你。既然你是温太医的弟子,那还有什么好怕的,是怕丢了温太医的人,还是怕自己治不好被王爷怪罪?”
岑方文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来话,被莫离半拖硬拽着拉走了。温府的下人都有些看不过去了,把这事原封不动地转述给温老爷的时候,温洵微微眯起眼睛,这岑方文他是最清楚的,年纪轻轻就已经相当有经验,且对医学造诣绝不在普通坐馆大夫之下,拜在他门下其实他都没多少东西能教他了。只不过此人态度十分诚恳,又谦逊好学,对医理专注的程度,确实让他很是欣赏,才破格收下了他做为自己最后一名弟子。莫说是什么疑难杂症,就算当日跟着自己在北境,面对那些随时要人性命的瘟疫,岑方文都不曾皱过眉头,怎么回到京里,去给王妃看病,能让他愁苦成这般模样。“罢了,也许他当真有什么苦衷,你去豫王府先答声招呼,让殿下莫要为难方文。”
温洵如此嘱咐管家。管家应声道,“是,小人这便去。”
而岑方文到了豫王府之后,被莫离推着进了孟小冬的院子。他一看孟小冬脸上的黑气,心里就猜出了一二。不等边上赵秉南问话,岑方文便先开口道,“启禀王爷,王妃这似乎是中了毒,而且中毒已深,这两日内若是无解药的话,恐怕……”他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赵秉南的表情。没有人会在听见挚爱命不久矣时,还能保持镇定。赵秉南将椅子把手咔的一声,生生捏断。岑方文抖了一抖,觉得他手掌里捏的仿佛是自己的颈骨一般,不敢再说下去了。“先生既然看出来了,那可知此乃何种毒药,解药又是如何配制?”
赵秉南声音努力保持着平静,但双眸里的血丝却是遮掩不住的。岑方文当然知道这是大凉的奇毒,但他身为一个“大周人士”,生平从未去过大凉,又如何得知这种毒药呢?若是贸贸然说出真相,被人追问之下,又交代不出所以然,再被安上一个敌国细作的名号,便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再加上这毒本身就难解,若没有提前配制的解药,两天时间,恐怕是大罗金仙在世,才有法子救活那王妃了。“若是我能解呢?”
叶怜瑛的声音忽然从窗边传来。屋里的人都被惊住了,岑方文循声望去,说话人不过是二八少女,面容青稚,表情里还带着些孩童顽皮的神情。而赵秉南则是皱紧了眉头,沉声问道,“谁让她进来的?”
院子里的守卫都要哭了,他们可是一直守在门口的,这丫头如何进来,还真没瞧见。因为叶怜瑛根本就不是走门口,她听说赵秉南从外面又请了大夫来给他的王妃看病,所以一早就找了梯子,从隔壁院子里爬到这厢的屋顶上,也是费了一番功夫。不过她从小上山采药,身手灵敏地跟猴子似的,这点难度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她说话间,就已经从窗外爬了进来。孟云轻跟蓝衣追了进来,准备把她赶出去时,却见叶怜瑛径直走到床边,伸手一把捉住孟小冬的手腕,替她诊脉。“咦?”
她歪着脑袋,忽然发出一声惊叹。岑方文密切注意这少女的动向,他也有些好奇,她到底是糊弄人,还是真的有料。赵秉南挥了挥手,才让丫头们退了下去。孟云轻虽然不喜欢这个叶怜瑛,但如果她真的有办法能解了小冬的毒,大不了自己再向她赔礼道歉便是了。“你的王妃,体内有两种毒,一种乃是大凉产的奇毒,名叫雪消,另一种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月见,这两种毒都是剧毒,但如今却在她身体里形成相辅相成之势,互相牵制,倒拖延了毒素的蔓延。”
叶怜瑛如此说道。赵秉南抬头看了一眼岑方文,他的神情也同样惊讶。莫说是雪消的名号了,就是月见,从这么一个年轻姑娘的口中讲出来,已经足叫人吃惊了。月见乃是大周西南一个江湖门派专门提炼的毒药,但在百年前已经失传,炼血堂中人花了数十年心血才重现了这毒物的配制之法。一般人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因缘,就算是岑方文潜伏在温洵身边这么久,翻遍宫中典籍,也不曾找到过明文记载,如今被一个少女轻松道解出来,他如何不震惊。“岑大夫,以为如何?”
赵秉南开口问他,连问两声。岑方文才反应过来,可他先朝向叶怜瑛,“这位姑娘,认为王妃之毒可有何法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