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怜瑛本来还有些失落,当时师父说要把那书送她的时候,她还嫌弃。现在年纪大些,懂事了,回想来,那可真是宝贝。她听赵秉寒自然而然地说起“咱们”时,神情一怔,脸颊微红,“谁跟你咱们呀!你是皇子殿下,我也不过是个野郎中!”
“叶姑娘莫再妄自菲薄,以你的医术入驻太医院,绝对没问题。”
赵秉寒正说着,忽然觉得轮椅轮子下面压到了个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这是何物?”
他招手让白泽帮忙把轮椅再挪动开。叶怜瑛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呀!找到了!”
她惊喜地从地上把那灰扑扑的一本旧书捡了起来。虽然白泽是知道这位叶姑娘解了皇上所中之奇毒,但仍是对她的医术有所保留,见她不过就是凭着一本名不见经传的破旧古书中的方子,就敢斗胆说自己能治好主子的腿伤,简直是太张狂了些。可赵秉寒却信她,“反正我这辈子注定都是坐在这椅子上了,不如就试试,也没什么可损失的了。”
京城之中,五皇子府里,赵秉轩日日饮酒放纵,常是酩酊大醉。他本来就已经对龙椅无望,本打算巴结好继任储君,却不想站错了队伍。一想到最近朝野遍传消息说是皇上属意于二皇子豫王赵秉南,储君人选极有可能是他,赵秉轩就气不打一处来。“刘管家,你去把账房先生给本殿下叫来!”
赵秉轩喝醉之后,只想做一件事。他要尽自己最后的努力,再做最后一搏。见府上下人神神秘秘,进进出出,柳絮便偷偷到了书房的窗外偷听到赵秉轩跟手下说的话,默默记在心里。眼看着一条船快沉了,她可是大活人,怎会甘心坐以待毙。若不做些什么,恐怕就要跟着一起被拖下水了。当夜,她就提笔修书一封,让婢女知画悄悄送到了外头。这封信辗转送到了都察院,下人们不敢耽搁,天还未亮,就直接给送到了豫王府来。赵秉南接到告密信后,对信上的内容半信半疑,但仍然派出暗卫前去盯着五皇子府的动静。原来赵秉轩当真集结了自己这些年的积蓄,一些银子打算送到宗正寺,买通守卫,保赵秉煜能伺机逃出来,另外一大笔银子便做了暗花,于江湖上悬赏赵秉南的人头。他狠狠道,“看你还有没有命做太子!”
万花楼里,清音阁,孤山品着美酒,听手底下的人说起这事。他轻轻一笑,“这暗花,是有钱就能买的吗?赵秉轩真当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子?”
仙露坐在孤山旁边,替他的空酒杯里又斟了一杯酒,“孤山君,以为此事要如何收场?”
“这多简单,钱照收下,你们放消息出去,说咱们五皇子,要悬赏的人头是赵秉煜的!”
他说着,连自己都觉得这事办得精彩。赵秉煜跟大凉勾结,又遭反目,便用他手底下的人去填命,诱杀大凉细作,也折了炼血堂半数精英。赵秉煜以为自己处理的不过是弃子,但炼血堂各部门人却早已经对他的统领不满意,在孤山振臂一挥之后,纷纷反出。最关键的,江湖人卖命不过就是两样,要么是义,要么就是钱。他的钱袋子就是从军资以及屡次赈灾官银中扣下来的,缺乏生财之道,坐吃山空。喂不饱底下这些狼,自然就失了民心。如今孤山的情报网络重新建立起来,把炼血堂的旧部也召集了回来。虽然他们人数大不如前,但若有心,依旧能在江湖中掀起腥风血雨来。只不过孤山已经没有兴趣再掺杂进皇权的争斗里,宁愿看着他们狗咬狗。“你们喝着,我出去一趟。”
孤山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就要往外去。仙露微微不满,“是嫌奴家陪你陪得不够尽兴吗?”
“做正事。”
他丢下这么一句,就先走了。虽然赵秉南最近事忙,除了公务之外,每日依旧还会专门抽出时间来陪着孟小冬。韩毅托人捎信来,章岭上的别苑已经初步建成,如今只剩下内院的一些布置修整。这个月底就可以摆置家具进去,还问他们要不要亲自去看看。孟小冬把信给赵秉南看了看。赵秉南知道她一向对这种山野乡间的生活很是憧憬,想了想才道,“这月里事情太多,实在抽不出身来,你容我把手上的事情交代好,下个月专门告假几日,陪你去章岭走一趟,届时也布置妥当了,咱们就住上几日,好好玩玩。”
见夫君毫不迟疑地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还贴心考虑,孟小冬开心地弯起眼睛,笑容很甜,“好!就依你说的办!”
赵秉南望着自己的小娇妻,只不过是一些小事,就让她如此感动,这也太好哄了。两人便开始商议着准备章岭别苑的布置。韩毅提前给了一份别苑的图纸随信一起送了过来,请的是专门的工匠特别绘制。对着这份图,便能清晰看到温泉别苑的格局规划。夫妻俩对着这份东西一起研究着。孟小冬禁不住念叨着,“南院看着地方宽敞些,离温泉池子也近,咱们的卧房就定在这儿,不过家具的款式别太花哨,实用就行。因是靠近温泉,最要紧是要防潮。”
“嗯,这些小事,你不用操心了,选些款式让韩毅去置办,你只需想想,院子里种些什么花花草草,屏风放哪儿,柜台凳怎么摆。动手的事就交给为夫。”
赵秉南温柔地望着她。孟小冬听他这么说,又一笑,“也是,韩毅肯定比我有经验。那我倒要好好想想,最好四季都有不同。”
“行!”
赵秉南应了一句,就听见门外下人来报,“王爷,有位客人说要见您,人已经在花厅里了。”
赵秉南觉得疑惑,这个时辰还有谁会来拜访。他起身准备去看看,不忘跟孟小冬轻声道,“等我回来。”
孟小冬点着头,应了一声,目送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