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那手下也跟着神情凝重了起来，“当日咱们兄弟亲自去查验过，那颗头颅确实是……”孤山转头看着他，“若我找一个面容与我七八分像的人，在他脸上开一道与我这般相似的刀疤，再把头发打乱，再多加一些伤痕，死后十几个时辰，狰狞鬼目，你说还辨不辨得出？”

那手下一时瞠目结舌，也答不出来了。他憋了半天，支吾道，“可若是殿下……”常年养成的习惯，脱口而出，改不过来，看着孤山一脸的寒气，他干咳了一声，硬生生地搬了回来，“若是姓赵的没死，他也不过是庶民，还能翻出天去？”

“你以为他还只是个庶民，就大错特错了！仙露之死，不过是他的一个警告而已。”

孤山往前走了两步，他跟了赵秉煜那么多年，了解他甚至比了解自己更多。这也是为何他曾经那么笃信，追随于赵秉煜，却在发现自己不过是被利用了之后，而赵秉煜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踩着他不能忍的底线，将他视为兄弟的手足全部剿灭，一个不留，才这让孤山彻底恼怒，与之决裂。可谓是信之深，而恨之切。而赵秉煜同样不能轻易放过，这个由低贱的奴隶出身，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作为一柄藏在暗处的利刃，有一天忽然调转枪头来对付自己。他们俩之间的局势早已定，非要斗得不死不休。其实当初在宗正寺外的一出闹剧，孤山也怀疑，曾经那般心思缜密之人，居然甘心受人摆布，落入陷阱之后，一败涂地，一蹶不起，而沦落到身首异处的结局。这种情绪很矛盾，恨一个人，恨之入骨，恨他恨的不得好死，却在接到他终于死了的消息，难免会有遗憾，甚至是失落。如今知道他卷土重来，且潜伏在暗影里，等着向自己下手时，孤山反而觉得痛快。这一次，他将化身为孤狼，定要咬住敌人的咽喉，死死不放。“走！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孤山吩咐道。手下应声跟着他一起出发了。京城中，七皇子府内。惠阳郡主坐在喜榻上，自己已经把盖头掀开了，等着孟小冬过来说说话。孟小冬有些意外，“郡主不是该等七弟过来，才掀盖头吗？”

惠阳郡主把那盖头的红巾放在手里玩弄着，不以为意道，“等他来时，我再盖回去就是了，不知要等多久，一直这么盖着多无聊呀。二嫂当日成亲，难不成也是这么闷闷坐着？”

孟小冬见她有些顽皮调笑着，不禁也跟着笑了，“如此看来，你跟七弟确实般配，连性子都很像呢。”

“是吗？”

惠阳郡主这才收起笑意，“不过我听说，先前二嫂打算给秉褀做媒，将你的义妹许配给他？还说我是横刀夺爱？”

孟小冬微微一愣，不知道她这话是从何说起，刚要解释，就听她继续说道，“我原以为二嫂是心思单纯的女子，不过想来商贾之家出身，每日经营算计那是必修课，还是我太天真了些，不知你骗的是我一人，还是连二哥，连秉褀他们都被你骗过了？”

“郡主怕是有些误会了。”

孟小冬保持着微笑。“你看，我都打算与你撕破脸了，你还这么笑盈盈地看着我，如何不叫人心寒呐，不知道你会在背后怎样做些手脚！”

说着，惠阳郡主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她。孟小冬被她突然而来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这惠阳郡主随安阳王常出入军中，性子直来直去，有什么话也不会藏着掖着，在大婚之际跟自己说这些，恐怕是不久前才听到了什么消息。孟小冬问道，“郡主是听什么人跟你说的这些吗？”

她继续解释着，“若我有心要害你，或是拆散你跟七弟的姻缘，当日在宫中就不会带着丫头赶去救你！”

惠阳郡主听到她提了这茬，反而更加生气，“你还好意思说！父皇已经下旨让这件事归于尘土，不再提，你为何还在人后到处造谣生事，说我被……”她涨红了脸颊，也没说得出口来。原本她今日的妆容就比平日里浓艳一些，这会儿因为生气，更显得肤色红润。孟小冬这才明白了，有人故意挑拨生事，她苦笑道，“郡主定是误会了，一则我并不是那种喜欢搬弄是非之人，二则宫里的事除了我知道之外，还有别人也知道。为何郡主只信是我在其中生事？”

“二哥跟秉褀是不会到处乱说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还让我怀疑他们俩？”

惠阳郡主瞪着她。“不，郡主，我说的是别人！”

孟小冬强调着。惠阳郡主低头沉吟一番，“赵秉轩虽然无耻，但已经被关了禁闭，也无人敢去探视，那还有谁？你是寻借口为自己开脱吗？”

孟小冬苦笑道，“德妃呢？”

“不可能！德妃待我就如亲女儿一样，她怎么可能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惠阳郡主立刻打断了孟小冬的猜测。孟小冬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这么相信德妃，那我就不提。若是我要在背后对你造谣，这些不该说的话，外传时，我是否会先找自己身边亲近之人？”

“你想说什么？”

惠阳郡主几分狐疑得盯着她。“我只是想说，郡主你原先过的日子，被人保护得太好了些，所以不知人心险恶。你可以告诉我，是谁跟你说先前的那些话吗？”

孟小冬反问道。惠阳郡主想了想，回道，“是魏小姐。”

孟小冬不禁失笑，“你说的可是吏部侍郎家的魏丽敏？”

“对，就是她！她说是你亲口说的，她看不惯你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才告诉我这些。”

惠阳郡主老实交代。孟小冬长舒了一口气，“那我只能叹一句，你信错人了。”

惠阳郡主原本是对孟小冬很生气，但她的脾气是不喜欢用一些阴损招式对付孟小冬，所以不接受魏丽敏的建议，她直接选择叫孟小冬过来当面对质。但孟小冬一番解释之后，让她不禁对魏丽敏开始有些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