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肯放人了?”
孟小冬故意打趣道。叶怜瑛却扯着唇角,冷笑了一声,“人家马上就要成亲了,自然是要避嫌的。”
孟小冬没想到同样的事情会在叶怜瑛身上也撞上了,“赵秉寒要成亲了?跟谁?”
叶怜瑛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一会儿,才跟孟小冬说起这原委来。她知道消息时,已经算是晚的了,原来赵秉寒早就入宫接过召见,文德帝见他腿伤有恢复之势,所以跟他提议,与大凉公主联姻。虽然说两邦联姻,这大凉公主来嫁的本因是皇帝,但嫁给皇帝,至多是妃位,那便是做妾了。可皇上年纪也大了,加之,前段时间患病时又被下毒,身体亏损得厉害,实在有心无力。而考虑到众皇子时,老二是绝对不会纳妾,更别说娶公主为平妻。老五如今还是戴罪之身,且不说刚丧妻丧女,也不吉利。老七新婚燕尔,更不可能塞到他那里。唯有老六,因为腿疾,一直拖到现在未娶,倒成了好事。若是老六娶了大凉公主为正妻,就算将来做个大周的王妃,也算是她的体面。这样算下来,倒是文德帝贴心的安排了。这份心意,还没传到赵秉寒处,淑妃就已经雀跃不已。如今战事已平,若赵秉寒娶了大凉公主,便是昭示着两国千秋万载的友好和平。不管将来谁是储君,这赵秉寒的身份在朝中便已超然,她便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儿子会被人欺负,或是瞧不起。赵秉寒被召进宫时,先去的是朝阳宫拜见自己母妃。他兴冲冲地本欲借着这机会,要跟母妃好好提一提自己的打算,准备正式向叶怜瑛提亲,尽管把她娶回来。可母妃拦住了他,“寒儿,母妃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赵秉寒爽朗一笑,“这倒巧了,孩儿也有好消息要跟母妃禀告。”
“那母妃先说了。”
淑妃喜滋滋地把文德帝透漏给她的意思,一五一十地转达给赵秉寒,本期待着他也面露喜色,甚至是大喜过望。却不想,赵秉寒拧起眉头,从轮椅上站起身来,“母妃!这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听说那大凉公主是出了名的美人,你还有何不愿意?”
淑妃不解道。赵秉寒苦笑着,“就算她是个天仙,也入不了孩儿的心,孩儿心里已经有人了!”
淑妃愣了一愣,回想起来,喃喃问道,“可是替你医好这腿的,那位女神医?”
“对!就是她,她叫叶怜瑛。”
赵秉寒不免心酸,母妃居然连她的名字都不曾记得。淑妃也像是被人从头淋了一桶冷水下来,苍白着脸,“若寒儿要母妃背上这抗旨不尊的罪名,弃你的孝道于不顾,那你就学着你那二哥的样,娶个平民女子吧!”
赵秉寒也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没料到母妃用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威胁着他。他从宫里回来的路上,心情沉重,但回到府里,面对叶怜瑛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明明已经给了她承诺,二人明明都已经相许,却只能叹一句无缘。他不敢跟叶怜瑛说这消息,可今早迎接大凉使团的圣旨颁了下来,虽然没有明说他跟大凉公主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可宣旨的公公已经赶不及早早地恭喜他。叶怜瑛就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他为何要恭喜你呀?”
等宫里的人走了之后,叶怜瑛才当面质问赵秉寒。而赵秉寒也只是含着苦涩的微笑,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小冬姐,你评评理,这种过河拆桥的男人,还能要吗?”
叶怜瑛一边讲述着早上在六皇子府里的遭遇,一边跟孟小冬数落着。她把自己的药箱都拍得啪啪作响,听着都替她手疼。“圣旨没下,也许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不如你该好好跟六弟商量一下。我倒觉得他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也不会贪污所谓的名利权位。”
孟小冬替赵秉寒说话。叶怜瑛更加生气了,“怎么回事?他是你小叔子,你就帮着他说话吗?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就准备往外走去。“等等,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我可没帮他说话,真是从客观角度分析问题。他亲口跟你说了要娶大凉公主了吗?”
孟小冬用眼神示意让丫头拦住她。叶怜瑛气得脸颊都涨红了,提高了声音,对着门外道,“这种事,他也没脸跟我说了呀!明明跟人家说什么非卿不娶,我呸!姑奶奶才不稀罕!”
仿佛赵秉寒就站在门口似的。绿衣跟蓝衣在边上被叶怜瑛这股子泼辣劲都吓到了,不由得咋舌。孟小冬刚准备再劝她几句,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怜瑛,是我错了!不敢瞒着你,可我并没有答应父皇……”正是赵秉寒一路追了过来。他这二十年来都过得温吞,母妃说什么就是什么,父皇让他做什么,他也从来不敢违逆。可唯有这一次,要相伴一生的女子,他想自己选择,他只想让叶怜瑛留在自己身边,哪怕要让母妃失望了。叶怜瑛也没想到赵秉寒居然跟着自己出门,还追到了孟小冬的院子里。她刚才脸颊微红是被气的,这会儿颜色更浓了,是羞的。她几步走到门口,孟小冬干脆也跟了出来,“不如你们俩还是当面说说清楚吧,有些事自己猜,或者不告诉对方,那根本解决不了误会。”
孟小冬说完之后,特意把院子让出来,让他们在这里互相摊牌,给对方解释个清楚,而她则带着丫头们去了花厅里小坐。“真没想到,叶姑娘那么有魄力,敢说敢做敢爱敢恨,我都有些佩服她了!”
绿衣禁不住感慨着。孟小冬笑了,“怎么,难道绿衣也有心上人了?”
绿衣扭捏道,“主子别笑话人家了。奴婢只是觉得叶姑娘那样的性子,让人有些羡慕。既然你不留,我也不会赖着不走。她会医术,走到哪儿都饿不着,不用瞧着别人的脸色,活得多洒脱。”
没想到,绿衣居然悟了新独立女性的生存准则,确有一番见解。孟小冬点着头,“确实如此,也没说女子一定要嫁人才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