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皇后倒台之后,后宫里倒难得和谐。本来淑妃暗地里就一直不待见前皇后,也多次跟贤妃示好,但那都是在她们有共同的敌人这个大前提之下。如今贤妃被升位,直接做了继后,而淑妃不过是稍微抬了一抬,成为皇贵妃。妃,乃妾也,永远都被正宫压过一头。可偏偏淑妃也不是那种争强好勇之人,除了心酸之外,也没有太多的起伏。正跟贤妃说着话,就听见外面宫人慌慌张张来报,“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也不该如此慌张,没瞧见贤妃娘娘也在此吗?如此失仪,真该罚!”
淑妃微微蹙眉道。下人才赶紧低下头来认错,“是,奴才知罪,只是听闻德妃娘娘忽然发了失心疯,把前去诊治的太医头都打破了,似乎还闹出了人命。可皇上如今正在翠茵殿里,徐公公说皇上不让人打扰,奴才先去永安宫寻贤妃娘娘不得,才找到这儿来……”说着,那人还几分胆怯地抬眼望了一眼贤妃。淑妃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原来不是找自己来的,如今后宫里的事,也理应该让贤妃来处理。“德妃前几日不是说换了一位太医来治吗?怎么如今还闹出了失心疯?真是荒唐!本宫这就去瞧瞧。”
说着,贤妃就站起身来,她已经走出两步之后,像是才想起来,回头邀请淑妃,“要不然妹妹也一并同去吧,如今这德妃一病,后宫里也就咱们俩能守望相助了。”
淑妃想了想,便同意了,跟着贤妃一起往崇德宫里去了。她们接到消息也没有耽搁,但因为报信的人东奔西走的,等她们到了的时候,只见院子里乱做一团。刚到门口,贤妃就已经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不由得皱起眉头来。院子里有宫女压抑的啜泣声,还有德妃骂骂咧咧的高喊声。而被叫来的那些胆大侍卫也只能在边上劝着,却也不敢再靠近,倒不是怕被伤着,而是怕弄伤了中间已经发了狂似的德妃。“德妃娘娘,快放下剪刀!莫伤了自己!”
贤妃一瞧,此时的德妃哪里还像前几日那般病恹恹的模样,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只见她手握着一柄乌铁剪刀,上面沾满了血迹,正被她疯狂地挥舞着,似要跟所有靠近自己的人斗个你死我活。她如今头发披散着,睡袍上也染了不少血斑,口中不断喃喃念叨着,“你们都想我死!都要来害我!你们一个两个都没安好心!都想我死!”
贤妃跟淑妃对视了一眼,都没再往里走了。也不知道德妃到底是真疯了,还是装疯卖傻,往日里她们的关系并不算是多好,若不是有前皇后在上面镇着,德妃那性子还有她那张嘴,谁会受得了。边上传信儿的宫人才赶紧解释着,“先前来替德妃娘娘看病的那位太医被刺伤了好几处,已经被人抬下去救治了,死的是德妃娘娘跟前伺候的嬷嬷。”
“到底是怎么回事?”
贤妃眉头锁得更紧了,不由得拿出帕子掩住鼻子。“当时屋里什么情况,奴才们也不知道,就听见秦嬷嬷大叫了一声,就没声了,后来那太医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出来的时候,一身是血,没走两步就摔在这院子里。”
那宫人一边回忆着,一边指了指从正殿门口,一直滴滴答答淌了一路的血迹。“回二位娘娘,秦嬷嬷的尸身还在屋里呢。”
旁边一个还算大胆的宫女,白着脸,哆哆嗦嗦得跟她们说道,“奴婢们就算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您二位撒谎呀,确实是咱们主子她疯了!”
贤妃打量了一眼这宫女早就被吓得不轻的样子,环视了一圈,吩咐侍卫道,“你们都是武举选出来的高手,怎么连个久病的妇人都拿不住?既然德妃已经发疯了,就不能让她这般闹下去了!快将她绑了!”
淑妃也在旁边帮腔,“最好是先打晕了,免得她一直叫嚷,也不成体统。”
“妹妹说得是。”
贤妃点着头。周围的侍卫们见贤妃跟淑妃都发了话,这才放开手,瞬间就把德妃手里的剪刀打掉,根本不给她任务机会,就把她制服了。看着德妃被侍卫击中后勃颈,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贤妃才松了口气,“快去请太医来看看,这件事晚些时候再跟皇上汇报吧。”
“是。”
崇德宫里的管事应着,赶紧照办了。总算是暂时解决了这件事,贤妃一脸嫌弃地又打量了一圈这殿中乱相,对淑妃说道,“妹妹不如咱们也先回去吧,待太医看过德妃好些了,让底下人捎信来便可。你意下如何?”
她表现出一刻也不想在这地方久待的模样,淑妃也跟着点头,“那便依贤妃姐姐的意思。”
她们俩这才一起赶紧离开,两人出了崇德宫,便分道扬镳,各往各宫里的方向去了。而贤妃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丫头嬷嬷们吩咐道,“咱们先不回去。”
伺候的人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多问,又跟着自家主子折回了崇德宫。这地方虽然血腥气重,但比起当日在行宫里她跟祺儿遇刺的那一回,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她根本不怕这种场面,只不过方才在淑妃面前装作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给别人看而已。贤妃留在这里,等到新派来的太医替德妃做了检查,又重新开了药方。德妃此时已然是昏着的,还被人用绳子捆住了手脚。“你跟本宫说实话,德妃是不是失心疯?她的病到底如何?”
贤妃在外殿里坐着,等太医出来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那太医不由得露出几分纠结的表情,支吾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贤妃心里大抵上猜出了几分,于是问道,“看来你有难言的苦衷,这样吧,本宫问你,你只管点头,或摇头。只要你撒谎,本宫会记着你的表现。”
那太医也知道前朝最近的事,贤妃跟前的两个皇子如何得宠,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他没必要跟自己的将来仕途过不去,便赶紧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