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直觉不会错误。温酒脱下外袍,将脸用清水净了净,随机对着那吁痰,干呕了起来,呕的胃里酸水都出来了,她这孕吐的毛病是随了娘亲的,每次都能把她折腾的半死不活。“帕子…”她随意翻着,身上没有,那就在袍子里了。莫离扶起他,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你六个月了还在吐?”
莫离不懂,女子不是三个月才会孕吐嘛。“你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温酒用力推了她一下,推的她自己头晕眼花。“我体质不一样,夜半受寒第二天就会高烧,都是二丫照顾我的,你早出晚归,怕是连我的日子都记不清了吧。”
浓浓的哀怨带着懊悔,她好好呆在老爹得身边多好,至少一家子人照顾她,免得现在呆着这冷冰冰的院子,陪着她的只有随身带着的小丫鬟。“我记得你有身孕六月零六日了。”
莫离认认真真的眼神,温酒的心被撞了一下,用力的。她都没记得这么清楚过。“呜呜。”
她低声将眼泪憋回去。“哭什么?我没欺负你。”
莫离看她脆弱的模样,小女儿的姿态着实不习惯,他还是喜欢和他互相嫌弃的日子。“你当然没有欺负我,是我自欺欺人。”
温酒坐在榻上,将鞋袜尽数脱掉,手一直在抖,被烫伤的手背肿了一大块,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晃到他心烦为止。“说什么胡话,把药涂了。”
他从腰间丢下一个小瓷瓶,“里面是金疮药。”
他是暗卫经常打打杀杀,身上带着这东西不奇怪。“哪能涂金疮药啊,小姐的肉嫩的很,这糙东西还是姑爷你自己弄吧。”
二丫嫌弃的看了莫离一眼,就是这人经常欺负小姐还不给她好日子过。“这是冰肌玉骨膏。”
温酒介绍道,“一涂能消肿,至于你当然金疮药,我还真受不起。”
温酒冷冰冰的语气配上漠然的神情,足以将莫离拒之千里之外。闹脾气也好,不闹脾气也罢。温酒是看透了,他在乎的要么王爷要么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分一点点,她…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莫离攥紧拳头,冷哼一声,“这就是你羞辱我的方式?”
尽管是个平民小子出身,莫离有他的傲骨,自然容许不了一个女人对他用异样的眼神看待。他索性夺过二丫手中的药瓶,用力往地上一砸。雪白色的膏体留了一地,泛着银色的光泽。“呵,你不也一样嘛。”
温酒抬眸轻蔑的呵声。莫离甩下房门离开,温酒则是在他离开后神色剧变,“拿…拿坛子过来。”
她颤抖的拉住二丫的手,吐了一地,头晕眼花,没东西吐了就会吐酸水,整个人憔悴不堪,仿佛老了好几岁。“小姐,咱请个大夫成不成?你这毛病是随了夫人的,夫人就是因为…这个身子虚弱,不久撒手人寰的。”
二丫年纪尚轻,听府里人讲夫人的事情,性子怕记得清些,以为孕吐真的能害死人,其实不过是编编的假话来唬她的。温酒在她眉心一点,勉强扯出一抹倦颜,“多大点事,不是有安胎药嘛,煎一副过来,明儿就生龙活虎给你看。”
“小姐又想骗奴婢。”
她小脸鼓的跟包子一样,跟她置起气来了。跟她学精了。不好骗了。温酒笑笑,妥协道,“你去大皇子府找我姐姐让她派人过来看看成不成?”
能信得过的只有她亲姐姐,只有她才不会惊动任何人给她请大夫。人在世上没有什么比亲情更念着的呢。”
奴婢这就去!”
二丫支起身子,爬起来。瞅着外面还未天黑,就溜了出去。温酒捂着心口,嘴唇白的起皮。果然…她跟娘亲一样逃不过那一劫娘走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是有多舍不得爹爹呢。死…她怕,只有活着才能拥有更多的东西,即便痛苦,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死了就什么也没了。“咳咳。”
念丫老远就听见屋内剧烈的声音,照这样咳下去还不得咳血啊。她要不要进去看看?刚刚莫离公子气势汹汹跑出去了。是吵架了吧,种种猜测,念丫终究没有推开那扇门,她漠视的离开了。二丫赶到大皇子府时接待她的是正王妃曹雨熙,一听她是温酒的人,正愁有气没处撒呢,叫人乱棍打出去了。大小姐没见到平白挨了一顿欺,扒拉住大皇子府的府门,用力扣着,嘴里含着温静娴的名字。“别敲了,侧王妃出府祈福去了,每个三两日你见不到她的。”
丫鬟心烦,将她推到地上,还算好心告诉她温静娴的去向。二丫心忧温酒,想着一定要带个大夫过去,到百草堂拉了一个,直说人命关天。才把难请的大夫请到院子里。再推开门时,哪里有她小姐的身影,不仅小姐丢了,鞋袜也跟着丢了。“小…小姐!”
她大喊大叫,院外的麻雀被惊飞了几只。大夫瞅了眼屋内的香炉,是被人掐灭的“你们家小姐有临走时媳香炉的习性嘛?”
大夫盖上香炉盖。“有,小姐幼时就有,怕…浪费名贵的香料。”
二丫找不到人就在屋内干着急,王爷也不在,念姑娘许是被人接走了。“她才走不久,能追上。”
不排除是被人绑架的可能。绑匪却不会把香灭了再走。温酒踉跄着身子走到净水湖畔,跟咸鸭蛋一样的太阳露出半个头在水面上,有小贩从她身边走过,看了她一眼,“姑娘,天快暗了,赶紧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