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杀死原先的头领。“你家大公子要反了你知不知道？”

苏如庭情绪激动地指着门口，“孙丞相那老东西现在正从丽加往回赶，就等着你一蹬腿拥着商朝上位呢。”

商扶伶轻扯唇角，只觉得浑身乏力，“哦？是吗？”

苏如庭简直烦透了他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暴虐的，易怒的，毫无耐心的——这才是商扶伶啊，他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自暴自弃吗？谁料商扶伶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让他反，又能如何？”

“你说什么？”

苏如庭指着他的鼻子，“商扶伶你疯了！”

此时。商朝站在昏迷不醒的小妹床前，满面阴霾。“喜儿，大哥只想问你一句话，”他执着她小小的手，语气淡漠，“若我与他终有一战，你会站在谁那边？”

始终没有等到回答。少年眸光涣散，苦笑一声，“你终究还是选了他，是吗。”

商喜听不见他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要说起整个九重天最悲催的人物，上溪小仙娥可是当仁不让。没爹没娘，天生地养，好容易混了个洒扫庭院的闲散差事，还总是被别的小仙娥捉弄。一日她被捉弄着变成兔子扔进了桃林，实在饿得受不了，恰好见桃树上长了个碍眼的黑叶子，顾不得有没有毒就一口吞了下去。“谁他妈吃了老子的真身啊！！”

一道黑影闪了一圈，在小仙娥身边化成了个样貌俊秀的小公子，双瞳赤红，像是魔界中人。上溪恍然意识到那片长相奇怪的野菜好像就是这人要找的什么真身。呀，迟了。她吞下去了。眼瞧着那魔族小公子挥着长剑要把她开膛破肚，上溪抱头蹲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紧接着，她就被一道莫名的天雷轰下了界，修为全无。听闻那现了兔子原形的小仙娥可真叫一个凄凄惨惨，拖着半条伤腿横亘在大道中央，躲避着络绎不绝的往来车马，新伤又添旧伤。不知被车辙碾压了多少次之后，小仙娥总算等来了救星。九重天上一众小仙子纷纷围坐在司命仙君身侧，眨巴着星星眼等他继续说下去。“仙君，然后呢，然后呢？”

司命挑挑眉，手间的折扇扇出一道馥郁的香气来。“慌什么，且听我慢慢道来。”

只见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身着粗布衣衫，眉目清朗，隽逸柔和，眼神里颇有几分老君悲天悯人的影子。明明像是在急于奔命，他却还是带着满身风霜下了车，将小仙娥的原身给轻轻移至了路边杂草丛中。上溪想，若他是个富庶人家的小公子，想必是一定会将她带走照料的。原因无他，只不过是因为这少年的眼神太干净了，干净柔软得叫人心疼。少年看了兔身的上溪一眼，扭头上了车。“义父，走吧。”

上溪睁着那双与生俱来的红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马车背影看，一直到烟尘消散，一切了无痕迹。她突然想到自己从前在九重天看过的话本子，上面写过仙女遇难，偶遇恩公，后来以身相许的故事。这样想来，七仙女和董永的俗套桥段就显得不过如此了嘛。接下来的事就都顺理成章了，天庭实行编制良久，骤然丢了个小仙娥这种事还是查得出来的，立马派了人将上溪接回了九重天，只是她一身修为作废，要想重新位列仙班只能从头开始修炼。小仙娥哭得好生可怜，特地来恳求司命仙君将她送去恩公身边，历经人世劫难，报恩之余也好功德圆满。司命最是心软，便应了下来。依照上溪小仙娥所言，几日前在凡间救下她的恩公是个家世贫寒的落魄少年，性子温柔，眼底里带着一抹悲悯的善意。倒真是个好人。司命这般想着，随手调出来了那少年的卷宗。谁料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让司命险些稳不住脚。“商扶伶，宸国人，帝王相，扫十州，平天下。”

看到这里司命忍不住暗暗赞叹，好小子，怪不得是随手一救便能救了九重天小仙娥的人呢，志向远大啊。继续向下看。“荒淫无度，杀伐成性，所过之地寸草不生，尸骨如山。”

哎？怎么画风突变了？司命皱着眉头将那卷宗反复合上又打开，试图寻找一丝被人破坏后接起来的痕迹，最终无果。于是他将这巨大的转变归结为上溪小仙娥重伤之下出现了幻觉，没能分辨出那少年的真实面貌。摇着头去看卷宗最后一句。“天煞孤星，妻离子散，命途多舛，不得善终。”

好家伙，饶是司命这千年来阅人命数无穷尽，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诡异的命格。转而看向上溪的眼神骤然多了几分同情。“你可想好了？”

上溪那双眼哭得红红的，楚楚可怜。“仙君，我想好了。”

世上万物轮回不断，终有因果，她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便是命中注定要经此一遭，旁人多说无益，左不过顺水推舟罢了。自此九重天少了个微不足道的上溪小仙娥，宸国王宫降生了个商喜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