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说不可呢。”
看着他毫不妥协的眼神，莫昀知道此人绝不会轻易让他如愿。莫昀冷冷瞥了他一眼，声音极具威慑力。“那你便只能死了。”
商喜从未听过这样令人畏惧的声音，这人就好像是站在山巅睥睨蝼蚁，冷眼看着弱者垂死挣扎。男人忽然转过头来，轻声安抚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商喜愣了愣。那一瞬间，她觉得他变得好熟悉。还不等商喜反应过来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身前的男人早已一跃下了车，直直面对着莫昀将怀中长剑拔了出来。那是一把细长的剑，精致漂亮，剑身的每一寸却无不昭示着危险的气息。“黄泉剑？”
莫昀愣了一瞬，“你是一剑归？”
商喜也是一愣。他是……一剑归？那个杀人无数，被民间百姓视如洪水猛兽的顶级杀手一剑归，竟一直都在她身边吗。男人不说话，像是默认了。“早就听闻一剑归剑法绝世，我想领教一番已经许久了，想不到竟是个这样年轻的人……”莫昀轻叹一声，有些唏嘘，“可惜了。”
可惜，这个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很快就要死在他的剑下了。一剑归不言语，直直地盯着他看。莫昀很欣赏他的沉稳。“我年纪也大了，正是惜才的时候，倘若你不再执拗，乖乖把人交给我，我便……”一剑归索性打断了他的话。“前辈，出剑吧。”
莫昀收了声，欣赏地看了他一眼。敏锐，坚韧，决绝——这个年轻人今日若不死，将来必定有无限潜力。他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了。莫昀反手握住了身后的剑。铮铮剑鸣，利刃出鞘。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只见金属撞击，火花阵阵，原是两人已然开始交手了。商喜放心不下，只能死死盯着两人打斗的过程，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莫昀的剑刃数次堪堪擦过一剑归的面中，看得商喜提心吊胆。这两人虽都是用剑的，风格却迥然不同，莫昀的剑法强在暴虐霸道，一剑归却占了个灵活轻盈，一时间倒也难分胜负，只是终归是莫昀经验老道，渐渐占了上风。商喜整颗心都悬在半空中，一门心思担心着一剑归的安危，没有注意到身后忽地冒出来了个人。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喉咙间早已被人抵上了冰冷的刀刃。好家伙，还来声东击西这一套啊。商喜咬了咬唇，为了不让一剑归分心，试图拉下帘子挡住自己。她的动作幅度已经尽可能放得很小，却终究还是被争斗中的两人察觉了。出招中的一剑归几乎是下意识收了剑，扭头就要往她这边赶。高手过招，最忌中场止步。商喜看着那截泛着寒光的冷铁距离一剑归越来越近，顾不得脖子上那把刀，大声提醒道：“小心！”
可惜已经太迟了。莫昀出击的动作一时没能收住，手中长剑猛地刺穿了一剑归的胸口。那一瞬间，商喜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疼得厉害。自责，愧疚，这些情绪悉数把她淹没了。要不是因为担心她，就凭一剑归的身手，他怎么会走不了。一剑归看着自己胸口穿透过来的剑，咬牙抬眸看莫昀，一字一顿，“前辈居然使诈……”通过挟持她来分散他的注意力，真是好卑鄙的手段，这等招数在江湖比试中历来为人所不耻。想不到山巅之上的莫昀竟也会如此。他真是看错了他。一剑归眼中的鄙夷看得莫昀心里不是滋味，又恐他登时送命，没敢把剑拔出来。莫昀皱着眉头，有点懊恼，“那不是我的人。”
不是他的人？坏了……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剑归心下一凉，顾不得胸口的剧痛挣扎着就要起身。这下可把莫昀吓坏了，他猛地钳制住他，“你小子不要命了！”
胸口被他的剑贯穿，多动一动都会有伤及筋脉逆血而亡的危险，这小子居然还不管不顾地要往那边去。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哪里值得他……莫昀愣了愣。莫非这小子对这丫头……见他还要挣开自己往前走，莫昀索性伸手点了他的穴。一剑归堪堪栽倒在地，眼前一阵阵泛着黑，四肢却提不起半点力气来。不可以……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带走……商喜心脏揪得发疼，一剑归淌了满地的血迹刺得她难受极了。她强压下担忧，微微侧目看着身后蒙面之人，淡淡问道：“你是谁？为何挟持我？”
那人愣了愣。遇到刀架在脖子上这种事都能如此不慌不怕，实在是令人吃惊。“我家主人要见你，劳烦公主跟我走一趟。”
主人？又一伙？“我虽没什么本事，可你未必能把我带走，”商喜冲着莫昀那边努努嘴，“你瞧那边，他们都是来抢我的。”
蒙面人没说话。这片刻的沉默让商喜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跟那老头果然不是同一伙人。商喜定了定神，又问道：“那老头好像很厉害，你打得过他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蒙面人总觉得她脸上是带着几分笑的。这种时候她居然有心思开玩笑。“不劳公主操心了。”
冷冷丢下这句话之后，蒙面人开始缓缓后退。莫昀因着这人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与一剑归的比试，本就气愤不已，又见他竟敢当着自己的面抢人，哪里还忍得住，赤手空拳就要过来阻拦。蒙面人察觉到渐渐逼近的危险，赶忙出声制止。“莫先生且慢！你要找的人现在已被我家主人解救出来，无需您登门，即刻便会差人送回！”
莫昀一顿，“你怎知我要寻何人？”
师哥梁崇前些日子来上安寻人，探子来报说是被大公子商朝秘密囚禁起来，不知所踪。他下山寻找师哥的事情只有自己跟永夜教的常无寐知道。这人是真是知道，还是在诈他？“莫先生与师哥情同手足，我家主人钦羡不已，绝不会伤害他！”
蒙面人吞了口口水，显然是有些畏惧此人，“还请先生放行！”
莫昀深邃的眉眼紧紧敛了起来。真的知道，看来不是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