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喜见她想用自己身边的人来作证，禁不住冷笑。“方才那侍卫是大哥的人，事实究竟如何，大哥叫他来一问便知。”

商湘愣了愣，知道她说的是胆敢顶撞大哥的那个蒙面男子，心虚之下想都不想就反驳了她。“那人跟姐姐眉来眼去，分明就是……”“住口！”

商朝难得控制不住自己在众人面前的火气，低吼一声打断了商湘。眉来眼去这四个字简直刺耳至极。商湘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惹得大哥如此生气，禁不住愣了愣。商朝微微合眼，声音已然恢复如常。“不过是只畜生罢了，死了便死了，哪里值得你们两个公主如此大费干戈，岂不是自降身价？”

看着大哥冷漠薄情的眼，商喜忽然希望自己回来之后从没见过他。少女顿了顿，柔软的唇紧紧抿了起来。“可我要的是公道。”

商朝冷冷看她，“那你想如何？”

商喜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跟大哥针锋相对。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过了头，商湘实在是有些怕了。她擅自把商喜心爱之物弄死的事情大哥并不知晓，若是今日闹大了，待到众人都离去之后自己指不定要落个什么下场。还是赶紧了结为好。“湘儿什么都没做过，姐姐却认定了湘儿有罪，湘儿百口莫辩……若是姐姐非要有个了断，那……”商湘泣不成声，把身边侍女手中的猫递了出去，“湘儿便把最爱的雪球交给姐姐处置……”言至此处，商湘已然哽咽得说不成话了。商喜看着被推出来充当发泄口的猫，冷笑一声，“人做的蠢事，何必为难无辜之物。”

人是人，猫是猫，她还不至于昏聩到拿动物撒气。商湘充耳不闻，自顾自给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猛地把猫摔在了地上，继而高高举起砍刀。那只无辜的白猫无力地哀嚎一声。商喜没想到她会真的做出如此心狠之事，厉声制止，“你做什么！”

眼瞧着锐利的刀刃即将砍在猫身上，商喜猛地上前去拦，情急之下那刀险些砍在了她手上。侍卫又惊又怕，差点闪了腰。还好没砍下去，否则自己肯定活不过今晚了……侍卫一边暗自庆幸着，抬眼却对上了商朝杀气乍现的黑眸，登时被吓得僵住了。“大公子饶命！公主饶命！”

商朝强忍着怒火，垂眸故作温和地看着商湘道：“湘儿，你先回去，我叫人给你送姜汤，千万别着凉了。”

话虽温和，可眼底却是一片彻骨的寒凉。商湘也不敢再试探他的底线了，轻声应下之后转身离去，纤细的身影似弱柳扶风一般。自始至终，商喜看都没再看她一眼，满心都是那只被无辜牵连的可怜的猫。它叫……雪球是吧。商喜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抚了抚猫的脊背。它方才被侍卫摔的那一下很重，像是断了腿，正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无意间触摸到某一处时，猫忽然猛地瑟缩了一下。商喜轻手轻脚地探头查看了一番，见猫雪白的皮毛之下掩盖着斑驳的伤痕，新旧交错，只是未曾出血，一看就是经常被人虐待。商湘这孩子怕不是心理不正常吧。“这真是她的猫？”

商朝淡淡道：“是，我送的。”

商喜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略带嘲讽地勾起了唇角。“腿断了，要上药包扎，有药箱吗？”

商朝不答，定定地看着她。商喜虽然很想甩手一走了之，试了几试终究还是没忍心丢下这只猫不管，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没有算了，我马车上有，我去拿。”

看着商喜纤细的背影，男人冷声叫住她，“湘儿说过了，这只猫交由你处置，便不再是这里的东西了。”

他的每一个字眼似乎都透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商喜僵硬地回过头来，“大哥的意思是，我碰了它，它便不配留在这公主宅里了吗。”

“是，”商朝面无表情，“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显，你觉得呢？”

一道黑色的身影刷的一声跃过来，挡在了商喜身前。是一剑归。他耳力出众，方才他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顺着风声落入了他的耳。尽管这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可他总觉得再说下去的话，按照商朝的性子还指不定会如何伤害她。“属下送公主回宫。”

商喜顿了顿，没再坚持，回身过去把断了腿的猫抱在了怀里。“大哥，你觉得只不过是死了个畜生，不足挂齿，可对我来说不是这样。”

少女纤弱的身躯在寒风中站得笔直，格外倔强。“从今日起，我不会再看在你的面子上让着她，做的坏事太多，总要受点惩罚才是。”

商朝唇角紧抿，面色冷漠，“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商喜早已猜到他会是这副反应，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剑归毫不畏惧地看了商朝一眼，紧跟着她去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屋顶上方一道敏捷的黑影也在刹那间一闪而过。商朝长舒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的腰板挺得已然有些发僵。商喜回宫之后给先那只叫雪球的猫处理了伤口，紧接着就去了兰轩，整个人神情恹恹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商扶伶瞥了她一眼，似乎没有半点意外。“跟商朝吵架了？”

商喜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再加上还是不忍心爹爹责罚大哥，下意识否定了。“没有。”

商扶伶轻哼一声，显然是没信，“孤一早就跟你说过了，离他远一点，你偏偏不肯听，非要到吃亏了才肯回头。”

商喜愣了愣。难道爹爹一早就猜到大哥会变成这副模样吗……可是……要是她还没撞南墙到非要回头的地步呢……算了，不想了。商喜伸手抓过商扶伶桌案上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好奇问道：“爹爹，这是什么？”

是个玄铁匣子，上面挂着锁。商喜晃了晃，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闷闷的响动。“没什么。”

商扶伶把匣子从她手里拿了回来，随手塞到了身后的暗格里。距离那一天越来越近了……这可怎么办呢，他突然有点留恋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