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和一桌菜的博弈，人势必是要赢的。这不，酒刚过三巡，饭桌上的菜就去了一半。柏程安饭量很大，不仅吃了两个棒骨小半盘脆皮五花肉，林阮阮给他盛的两碗米饭他也没剩下。三个男人推杯换盏，林阮阮则沉迷吃盘龙鳝不能自拔。她随身超市里也有她能喝的酒，可惜不能拿出来和他们共饮。“柏兄，你真是我见过最有血性的英雄好汉了！怪不得我姑父赏识你，要荐你去考武举！”

程东举着杯子，脸颊染着酒晕。柏程安难得扯出一抹笑意，举了举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考武举？”

林阮阮嘴里含着一口手撕包菜，含含糊糊的问了句。“可不，我姑父说柏兄力大无穷又胆识过人，最适合考武举了。”

程东举着酒杯，自豪又得意，仿佛他姑父夸赞的人不是柏程安，而是他。“武举需要引荐人，若知县大人愿意当这个引荐人，倒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子。”

酒鬼打了个酒嗝，捏着酒葫芦双眼迷离的瞧着前方说道。“对对对，我姑父这些年可是从未引荐过人，因为他觉得那些人都不配走武举的路。”

说起这个，程东更加自豪起来。“武举，是...是打赢了就行吗？”

林阮阮眨了下眼，疑惑的问道。在后世她也曾听说过古代的武举之路，似乎只要打一场赢了便是武状元。“想什么呢。”

酒鬼甩了甩酒葫芦，酒鬼嗤笑一声。“不是吗？”

林阮阮疑惑了。“当然不是。”

程东瞪大了眼睛，重重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菜被他拍的在碗里跳动了下，林阮阮撇了下嘴，柏程安则下意识的就抬头看她。“柏嫂子，你是不知道武举有多难考！”

程东摇头晃脑的举了下手，浑然不觉在坐的人都在嫌弃他。“武举先要过了引荐人这关，然后是乡试、会试，最后才是殿试哪。”

他醉醺醺的掰着手指数，语气是无比的向往。林阮阮恍然大悟，原来考武举还有这么多门道哪。“我朝武举五年一选，明年开春正好就有乡试。”

酒鬼喝了口酒，接过程东的话头。“武举的乡试分为三重，一是相貌身材，二是体魄力气，三是识文断字。”

说完这些，他又深深的看了眼柏程安：“相貌和体魄你是过关的，现在重要的是，你可认得字？”

“不....不是武举吗？还...还..还要认字？”

林阮阮人都傻了。这大樑朝的武举之路，貌似跟她知道的武举不是一回事儿啊。“只会挥拳弄刀的人只配称为武夫，如何担得起领军打仗之责。”

酒鬼冷哼一声。林阮阮语噎，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哦。“字倒是略微识得几个，只不知乡试都要考些什么。”

柏程安搁下酒杯，声音低沉。剃了胡须的他面容深邃，比之前少了几分匪气。这样的他何止是相貌堂堂，林阮阮觉得，书里描述的战神将军，就应该是他这样的才对。“尚武经。”

酒鬼打了个酒嗝道。“尚武经？”

这又是林阮阮不懂的东西了。“乡试会让你默写一段尚武经，你若决意想考，那明日便去寻一本尚武经回来。”

酒鬼倒是对答如流。“嗯。”

柏程安凝眉沉声应道，下一刻，一杯酒被他豪放的倒进口中。烈酒入喉，醇香甘甜，一如他遇到林阮阮后的人生。他只一个字，林阮阮和酒鬼便知他的意思了。这个武举，他是打算去考的。“按你的体魄和相貌，倘若认字的话想过乡试很容易。接下来就看你是只想走到会试，还是奔着殿试去。会试要考的是步射、骑射、舞刀、举石。合格者，可进到下一步的殿试。”

酒鬼打着酒嗝，又说了一长串武举的规矩。林阮阮坐在柏程安身边静静的看着这个酒鬼，这人对武举如此熟悉，莫非是他曾考过武举？想到就问到，林阮阮脱口而出说了自己的疑问。怎料，此话一出方才滔滔不绝的酒鬼便如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僵住了动作。举起来的葫芦卡在半空，迟迟没将酒灌进嘴里。柏程安和她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满脸疑惑。“夜深了，早些睡吧。”

将酒葫芦撤下来之后，酒鬼挥挥手，看也不看桌上的美食一眼转身离去。“等下，这人！”

林阮阮连声喊住他，指了下旁边不知何时趴在了桌上的程东。怪不得这小子许久都没再插嘴，原来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麻烦。”

酒鬼不耐烦的扫了眼程东，单手将他拎起一同回了房间。林阮阮挑了下眉头，这才起身收拾这一桌的残局。吃喝固然热闹，但收拾起这残局来也是真的累人。好在柏程安没当甩手掌柜，否则这一桌的狼藉，她恐怕得忙到半夜才能睡。饶是有人帮忙，收拾完这屋子的时候月亮也早已爬上半空。洗漱完窝在被窝上的她正凝神看着随身超市里新增的副食种类，浑然不知柏程安也洗漱完回来了。直到她听到一阵响动，才慌忙将注意力从随身超市转移到自己身处的房间内。“你在想什么？”

难得的，糙汉主动找她说话。“没，没有啊。”

林阮阮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的摸了下鼻尖。此时，外头突然吹过一阵寒风。听着瑟瑟落下的树叶声，林阮阮突然想起酒鬼睡的那间房只有一条薄被。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薄被里，只怕是不够盖。她猛然站起来，打算从衣柜里再拿一条被子送过去。岂料她刚站起身来，柏程安高大的身躯就挡在她的面前。“那..那边没.没被子。”

林阮阮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解释道。“你对谁都这样吗。”

柏程安的声音似乎有些恼怒。“哈？”

林阮阮疑惑的抬头看她，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跳动的烛火，一闪一闪的。“他们没被子，干你什么事。”

柏程安的声音闷闷的，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听了这话，林阮阮不由得好笑。人家是客人啊，住在这里却没被子盖，怎么就不干她的事了。心知这人今日喝了不少酒，林阮阮也不打算同他掰扯这个。一心想着去送被子的她抬腿欲绕过他，谁料下一刻就被一双铁手捞进怀中。“不许去！”

粗重的气息拍打在她脸上，下一刻她便失去了说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