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锐先将药方写了出来,吩咐人下去熬药后转回身就跟印阔促膝长谈起来。他从礼数,教养,名声,说到了女儿家的清白、情谊等等。老生常谈好大一通,核心思想就是告诉印阔,他那般无礼轻薄是对姑娘极大的不尊重!无媒苟合,请问这四个字好听吗?一旦传出去,印阔身为太子没什么,景冉可就完了。到时候即便印阔再想迎她入东宫,她都不可能是妻,只能做妾。历锐最后道:“人情世故你不懂,妻和妾的区别你总是明白的吧,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印阔瞪大眼:“本宫命都可以给她,怎么会轻视她?”
历锐:“……”好动听的情话,好感人的真心。可人家要你的命做什么?历锐沉默的看着印阔。印阔冷哼一声没搭理历锐。历锐怕印阔又去景冉面前干出点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斟酌着措辞道:“殿下,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做那种事情,比陆砾当初带着安蕊进城还令我东家,作……呕。”
他将作呕两个字说的分外小心,做好了太子殿下一发火他就拔腿开溜的准备。幸好,印阔没有发火。历锐松了口气,又道:“殿下可问过东家的意思?她愿意无名无分的与你……在一起吗?”
印阔扫他一眼,那目光里头的凉意似带了穿刺效果。历锐见势不对拔腿就跑,但没跑出两步就听印阔冰冷的声音响起:“站住。”
历锐站住了,清咳一声掩饰狼狈:“我与夏蝉挺熟悉的,要不我去给你打听下东家那头对你是什么意思?”
印阔冷哼一声,心道她能是什么意思,她心里就没他。历锐见他没应声就知道这是同意了。其实他很纳闷,太子殿下什么时候看上他们家东家的?“殿下不肯娶东家,是怕她被皇上盯上?”
历锐还是问了出来。印阔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了许多。历锐还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东家不一定会惧怕危险,比如东家许会愿意跟你一起面对危险。可是印阔身上散发的气息不对,这些话他也不敢说出口。历锐没扰他清净,去盯着熬药去了。已经是半夜,百里庄的人来报跟着景冉过去的暗卫有八人回来了,还带了八个孩子回来。历锐没惊动印阔,自己先去了百里庄。几个孩子都陷入昏迷,但都还有气,检查之后历锐就知道以他的医术没有自信救活几个孩子。但这几个中,却有一位给了他意外。历锐在这几个孩子中看见了陆家的小公子。就是陆砾那个陆,但不是宁远侯府。是一个很远的旁支,与宁远侯府也不怎么来往。孩子的祖父在大理寺任六品主薄,历锐与这个主薄不熟,但他与孩子的父亲陆知远有些交情。历锐思忖片刻,让人将这些孩子全给陆知远送去。他自问没有能力救这些孩子,但是那叫安蕊的不是医术很高吗,历锐将自己归为了景冉这边的人,他肯定不会去求安蕊的,但陆知远定然会。景冉将这些孩子送过来,他也不想放任这些孩子在这里等死。同一时间,寒王府内。青山道士解蛊的方式很简单,割破自己的手腕,在伤口上抹上引蛊药物,就这样等着蛊物自己爬出来。寒王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道长说,你遭遇的巫蛊师是名女子?”
青山手臂的血在缓慢流动,但他除了脸色苍白一些也不见痛色。“一名紫衣女子,身边一直有黑鸦围绕,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便是黑鸦散去的时候她脸上也如同笼罩了一层雾气,我始终不得见真容,她的蛊术造诣定然在我之上。”
寒王下意识就想到了景泓的妹妹。但景冉的妹妹蛊术有这么强?上次他可是没费多力气就抓到了景冉,若不是太子捣乱……寒王不知想了些什么,眼神格外阴骘。“劫乔安的是谁?”
寒王问。“是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男子,若非那女子感到,那男子已经落入我手里。”
“没瞧见模样?”
青山道士摇头:“没有。”
“能与道长过招,会不会是太子呢。”
寒王这话像是自言自语。“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分晓。”
青山很是自信,说道:“梦亦蛊是蛊中圣品,不管那女子蛊术造诣多高也解不了。寒王殿下过些时日试探一二便知。”
景冉管他那蛊叫黑梦亦蛊,但青山管那叫梦亦蛊。梦亦蛊确实是顶级的蛊物,这是一种能让人游历在虚实之间的蛊物,听说还能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景冉都只是听说过这种蛊,她都炼制不出来。就青山,他连真正的梦亦蛊有什么作用都不知道,居然把黑梦亦蛊当做梦亦蛊。寒王也没有多留,让青山好生休息便离开了。然而,天光未亮之时,寒王府忽然生了乱子。青山忽然发了疯,默不作声的寻来柴火,拿了火把居然就将王府给点了!府上的人不知青山身份,但知道这是贵客,都没有防备他,没想到这人给他们来这一出!王府侍卫想阻止,青山还不让,伤了好多人。与此同时皇宫里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但是那两个跟随青山的人没青山尊贵,乱动的时候就被逮住了,然后发了疯似的跟周围的人拼杀起来。宫里的情况景冉一时半会儿不知,但是寒王府的情况不难发现啊。“小姐,是寒王府起火了。”
夏蝉匆匆跑进来禀告。进来才看见景冉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夏蝉忍不住担心:“小姐!”
她生机损耗并非单纯的没有血色,脸色雪白,唇瓣却是嫣红,咋一看很是妖魅。景冉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起火点是青山所在的地方,去禀太子,这道士能反抗我的噬心蛊,我杀不了他。另外两人与那道士不在一处,已经死了。”
夏蝉不愿意接触太子,但她不会违抗景冉的命令:“小姐你先休息。”
景冉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刚准备睡下,她爹居然过来了。景止堂摆摆手示意她坐好:“你这蛊,是在对谁用?”
她爹这是生气了。娘亲不在,没人压得住生气的爹。景冉不敢造次,乖乖的坐直了身子,垂着脑袋,像个犯错了等着被训斥的乖宝宝:“没……没谁。”
老父亲最受不了闺女这幅可怜巴巴乖乖认错的表情,就算明知道她是故意做出这幅样子让他心软,心头还是软了两分。但他面上还不肯松口:“休想糊弄为父,你昨日出门时穿的是紫色的衣裙,半夜带着伤回来,先换了衣服才驱蛊。老实交代,做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