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知道景冉也来成县了，明誉看望他的时候他问的。不过知道的意义不大，他们两个没有交集。会跟着他们巡视军营，检查他们处理成县事物的人是印阔，景冉跑去帮医帐……不是，是医院帮忙了。新图县收购的那批药材运送回来要检验入库，景冉在一边帮着做个登记之类的。忙活完了景冉问道：“你徒弟和那个伤兵恢复的如何？”

两人坐在院中的树下休息，小安道：“玉盈的伤势只要不二次感染就不会有大碍了。石虎的情况还有些危险，且看他还会不会高烧。”

小安道：“印夫人，你要在成县停留多久？”

“时间没定。”

景冉道：“你有事要我帮忙？”

小安就羞涩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她还看了看左右，才凑到景冉耳边小声道：“我总觉得库房的药对不上数，可我们没有闲到还去查药物，若是特意调查，好像怀疑同僚似的。”

景冉道：“你与莫太医提过吗？”

莫太医才是军医的总管事。小安道：“提过的，不过军中的药物消耗不可能每一笔都记录的很清楚，数目肯定会对不上。而且而且伤兵能免费使用军中的药物，他们没必要偷拿。”

但小安觉得这不是偷东西的事情，但她说不上来原因，就不知道该怎么跟莫太医解释。反正景冉一时间也没那个巫蛊师的线索，闻言就应下了。军中的药材大部分都是皇后娘娘募捐的钱财购置的物资，景冉说想看看账册记录，莫太医立即就给她了。物资入库的记录都是清楚的，比如收到的青霉素、消炎药、止血药有多少箱，一箱多少瓶。药材到了多少，有多少被人换成了残次品。纱布羊肠线之类朝廷给的是多少，收到的只有多少……得，景冉只是翻看这些记录就看到好多贪污。“你们收到的成药，一箱只有九品？”

小安和莫太医都在旁边。莫太医按耐着兴奋的情绪暗暗观察景冉的表情，闻言他顿了一下才道：“回皇后娘娘……”景冉摆手：“在军中说话不必这么讲究。”

莫太医就道：“除了第一批物资我们收到的成药一箱是十二瓶外，此后每次都是九瓶。”

景冉不悦的蹙眉。她那些特效的成药价格贵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钱都不好买到，居然每一箱都被贪污去了三瓶。莫太医觉得皇后娘娘关注的重点不对，他告状道：“其实这些成药少一些就罢了，最重要的是药材。熟药材和半熟的药材效果大相径庭，有的甚至是有毒的，而且一些药材外形相似很难分辨。”

“军中熬药是熬一大锅分给底下几十个甚至是几百个士兵。他们偷换药材不仅给我们增加了分辨药材的工作量，而且一个不慎就会害了无数人的性命。”

军中没有那个条件一个药罐一个药罐的给人熬药，一来人手不足，二来没那么多药罐。每次的物资运送也记录了押送官是谁，居然连狄远亲自运送的那次都有问题。“去将狄远叫来。”

运送物资的人只有狄远还在军中，其余人都是运送完便又回京了。莫太医出门找了个兵丁传话，景冉继续翻看账册。跟小安说的一样，取用的记录就没那么清楚了。大多都是某日约消耗了多少物资这种笼统的记录，只偶尔会详细记录一笔谁来取得东西、谁开的药方、用在谁身上。“我知道军中人手不足，但是账册还是可以尽量做得清楚一些。比如消耗的药物是多少，纱布是多少之类的可以分开记录。”

莫太医躬身应了下来。看完账册景冉心中便估算出库房还有多少物资，她没急着去看，又等了片刻狄远才过来，一起的还有印阔明誉和……陆砾。“明主帅和宁远侯怎么也来了？”

景冉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印阔道：“我们正好在看军士们训练，便一起来了。”

他问道：“你找狄将军来医帐做什么？”

景冉就看着明誉和陆砾有点迟疑。虽然狄远运送的物资存在了贪墨的问题，但这不表示就一定狄远贪墨的。而且狄远只是被指派运送了一次物资，他不是负责物资的总管……总管是景冉的父亲大人咱们亲爱的户部尚书。可明誉是两军主帅，陆砾是一军主将。要是当着他们的面儿问责狄远物资的事情，好像要将物资运送途中出现的问题都叫狄远负责似的。所以这会儿看见他们两位都来了，景冉就有点迟疑要怎么说。明誉见景冉迟疑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作揖道：“我还有事要处理，告辞了。”

话说他本来就没打算要过来，皇后娘娘传召的是狄远他跟着过来做什么。嗯，是皇上说要与狄远一同去，镇北将军便提议一起过来，明誉不好驳了陆砾的面子就答应了。明誉正在心里痛斥自己在官场呆久了竟将人情世故带到了军中，这习惯不好，要记得改。陆砾没想到明誉居然直接走了，搞得他这会儿有点尴尬。面上陆砾并未表现出来，笑着道：“我以为你找狄将军是军中的事情，若是私事，我也告辞了。”

景冉已经表明了自己并非要问责的态度，便不在乎陆砾也在场了。她道：“确实是军中的事情，只不过是一点小事，我没想惊动明主帅和陆将军。”

陆砾就道：“是什么事？”

景冉没回答他，看向狄远道：“你押送物资的途中为何有那么多药材被换了？”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狄远暗暗松口气，看向印阔。印阔蹙眉：“看我做什么，我让你换掉药材的？”

狄远一噎，这不是您才是主吗！“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狄远解释了一句才正色跟景冉道：“皇后娘娘明鉴，实在不是我想换掉药材，是沿途的官员……需要打点。”

印阔一顿：“你说沿途的官员需要什么？”

狄远跪了下来：“启禀皇上，微臣运送医疗物资时路经青州和柳州两个地方时队伍竟被城门官扣下检查。”

“为了不延误送达的时机，只好听了底下官吏的建议给城门官一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