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了,这三天他们饿了吃雪,渴了也吃雪,天冷的根本就无法入睡,整日的赶路和饥饿哪怕是有内功护体的萧荛也着实有些撑不住了。眼前是漫无天际的白,除了雪还是雪,看不到出路,就像全世界都消失了一般,天地间就只有她和独孤煜两个人。“煜,你我若死在这天山上,算不算死同穴了?”
萧荛哆嗦着笑了笑,能跟自己喜欢的在一起,就算是绝境,心情也不会太差。“荛儿,都是我连累了你……”独孤煜抬头看了看隔着漫天风雪的天,神色凄楚。萧荛抿着唇看他,“你是不喜欢和我死在一起吗?”
“当然不是,只是……我不希望你死。”
独孤煜握住她的手,“荛儿,若我先你一步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吗?”
“不好!”
萧荛甩开他的手,“我们说好的,永远不分开。”
独孤煜沉默了下,重新握住她的手,“好,我们都活着。”
萧荛笑了笑,拉着他的手继续走,哪知刚迈出没几步,脚下的雪突然就落了下去,萧荛惊呼一声,身子瞬时也跟着沉了下去,独孤煜忙紧握住她的手,被连带着摔在地上。只听‘轰隆’一声,大片的雪崩塌下陷,平地出现一个大洞,深不可见底,而萧荛整个人都悬在洞口半空中,一只手被独孤煜紧紧握着。“荛儿,抓紧我的手!”
萧荛心惊肉跳的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黑洞,那无尽的黑暗像一只怪兽的大嘴,正不断的抽着气,想把她吸进去。萧荛稍一用力,运起轻功飞了上去,然后捞起独孤煜也飞向一旁。“荛儿,没事吧,可有受伤?”
独孤煜紧张的将她上下检查一番。萧荛摇摇头,“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萧荛忍不住又朝那洞口看了一眼,呼呼的冷风朝那洞口灌着,发出如鬼叫般的呜咽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独孤煜一把将萧荛抱在怀里,身子因紧张有些颤抖,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独孤煜抱着萧荛,回想刚才那一幕,仍旧心有余悸,那一刻,若萧荛落入洞中,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随她下去,思及刚才他劝说萧荛的话来,觉得可笑,却又为萧荛的话感到感动。荛儿的心和他果然是一样的。“煜,我们走吧,这里不安全,说不定这洞还会扩大。”
独孤煜点点头,二人转身刚要走,脚下突然‘咔嚓’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不绝于耳的如雷鸣般的闷响声。两人同时看向彼此,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坚定。萧荛笑了,独孤煜也笑了,天地一荡,两人相拥着跌落……不知道雪崩何时结束的,也不知二人到底坠落了多久,萧荛脑海中全是不尽的冰冷和无止尽的翻滚,眼花缭乱。“煜……”萧荛意识迷糊不清,胡乱的扒拉开身上的积雪,眼前的景象还在不停的晃动,看不清四周的环境。萧荛揉了揉脑袋,闭上眼睛歇了片刻,再睁开时,已然清醒几分,视线也清楚了不少。视线所到之处,全是青碧色透明的冰块和冰柱,嶙峋古怪,身下的积雪足有三四米高,也不知独孤煜到底被埋在哪里。“煜,我来救你了!”
萧荛反应过来后忙徒手去扒雪,急的满头大汗,“别怕,我马上就救你出来了。”
可那雪堆实在太大又太厚,萧荛扒了许久才找到独孤煜,而独孤煜早已浑身冰冷僵硬,萧荛看着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心向被针扎似的痛了起来,她哆嗦着伸手探向他的鼻子,许久都没探到一丝鼻息。“不…不……”萧荛惊慌失措的摇着头,她不信他就这么死了!萧荛摸向他脖子上的脉搏,紧皱的眉头忽然松了,喜道:“还有救,还有救!”
萧荛背着独孤煜下了雪堆,在雪洞中蹒跚前行。雪洞很大,而且很深,但光线却不差,许是到处都是冰雪的原因。走了一会儿,萧荛惊讶的发现,这洞中居然有人来过的痕迹,越走这洞中的地就越平坦,像被人专门打磨过一样。又走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一道冰门,萧荛内心激动万分,对着背上昏迷不醒的独孤煜道:“煜,我们有救了。”
萧荛推开冰门,眼前是一片冰雕的宫殿,精致雕工,晶莹剔透,一看便知是下了功夫的。“这里怎么会有冰宫?”
萧荛背着独孤煜慢慢向里走去,冰宫里一个人也没有,几株插是冰雕花筒中的花儿早已冻僵,萧荛将独孤煜放下,然后四处查探。在主殿内的太师椅上摆放着一个冰盒子,萧荛好奇的走了过去,打开一看,是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绢布。萧荛取出绢布,绢布手感顺滑,一摸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布。绢布正中央绣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狼头,通体漆黑,目光如刃,左耳上还有一如月牙般的疤痕。萧荛仔细瞧了许久,也没从那图案上发现什么可用的线索,只好将绢布塞在怀里,继续寻找。主殿之后便是寝殿,寝殿最精致繁琐,也最冰冷,因为寝殿的那张大床是由一块泛着碧色莹光的冰块雕刻而成,萧荛惊叹着将手放了上去,出乎意料的,触感却是温热的。“这床……好生奇怪。”
萧荛来了兴致,干脆翻身躺了上去,感受着身下冰床暖而细腻的温度,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熨帖的舒服无比。萧荛猛的坐了起来,拍手叫道:“这床竟可以滋养身体,当真是个好东西。”
不知不觉中,萧荛睡了过去,一连几日的奔波让她睡的特别沉,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她是一个公主,万千宠爱,百般荣华,爱上了一个仗剑江湖的少年郎。却,有缘无份,最终她嫁给了邻国的王,成了他人的妻,而他用尽毕生心血,为她打造了这座梦幻般的水晶冰宫……“呵~”萧荛惊醒,摸了摸额头,发现全是汗,然后扭头看了看独孤煜,见他面色红润,鼻尖传来浅浅的呼吸,便放下心来,顺便看看有没有离开这里的方法。毕竟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再好也不能呆。萧荛走到寝殿后,那里竟有一匹冰雕刻的骏马,栩栩如生,马背上的布囊里还插着一把宝剑,刀柄上雕刻着一个和绢布上一模一样的狼头。萧荛从布囊里将宝剑取出,然后握住剑柄,将剑拔了出来。剑身修长漆黑,在冰雪的映照下泛着冷冷的青光,在萧荛挥舞的时候发出‘嗡嗡’的鸣声,似压抑的咆哮。“真是一把好剑!”
萧荛忍不住赞叹,她在宫中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宝贝,宝剑自然也见识过,可从没见过像这把这样锋利内敛又带着杀气和灵性的剑。萧荛摸了摸剑柄上的狼头,狼的眼睛是由两颗红宝石雕刻而成,萧荛越看越移不开视线,越看脑子越乱,好像身处一刀光剑影的世界,周围全是厮杀声……萧荛猛的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那狼的双眼,想了想,没有将剑放回去。“荛儿……”独孤煜虚弱的声音传来,萧荛忙转身回了寝殿,见独孤煜坐着,喜出望外的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