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队长去镇上开会，上面的文件下来了，每个生产队必须上交多少粮，有的村子富裕的话交钱也行，为了还国债。这可难了，这个年头，哪个生产队都不富裕，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肚子都吃不饱，谈何余钱呢。队长一回到村里，叫来了会计和沈秋月，赶紧开会。沈秋月现在在生产队挣着工分儿，算是村委会的一员了。队长坐在一旁抽烟，不知道怎么和村民开口。“队里的账上有多少钱？”

沈秋月问到。“有七十多。”

会计说到。“我这边的帐有两百七十多，待会儿我拿过来全交上去能顶不少粮呢。”

沈秋月说到。“那也不够，咱们村子的粮食要上交一半儿。”

村子里的土地贫瘠，产不了多少粮，更别提细粮了。“那也没办法了，粗粮和细粮各一半先分出来，看有多少，能不能够，要是不够可着细粮交，地瓜土豆子咱们的库里还有不少，尽量不要交，交上去不值钱，咱们留着还能填饱肚子。”

沈秋月说到。“只能先这么办了。”

“还有生产队的工分儿，如果咱们今年挣得钱不要的话，只要粮，是不是还能多留一些粮。咱这养鸡站不是还在运行着么，实在不行的时候，养鸡站的收入也能分一分。”

沈秋月说到。队长和会计都没什么主意，只能按照沈秋月说的办了。秋收过后，队长带着会计和沈秋月先去政府送了钱，一共有五百零七块钱，再加上生产队的工分儿，加到一起也不少呢。“你们生产队收入不少啊。”

*都惊呆了，五百多可不是小数目。“*，这是各家各户捐的钱，为的是能少送一些粮，好几户本来打算今年娶媳妇的钱，都拿出来了，为的就是多分一口粮，省的饿死。”

队长这话是他媳妇教的，就是要哭穷，要多惨有多惨的那种。*一听，心里泛起一股酸。“这样吧，凑个整，五百就行，再加上你们生产队的工分儿，再交四千斤的细粮就行了。”

“哎。”

回到村里，粮食已经都统计完了，稻子有四千多斤，小麦有四千多斤，玉米高粱黄豆加起来有四五万斤那样，还有五六万斤的地瓜土豆。队长着急全村人在生产队的大院里开会，都是家里当家的。沈家老两口带着两个闺女，他们家闺女比儿子重要。“咱们生产队还有两千斤的细粮指标，咱们这细粮磨完是绝对不够的，所以分粮的时候，大家尽量选择粗粮，粗粮能多分一些。”

队长说完，下面的人都开始讨论了起来，大家对细粮也没多大的渴望，平时吃粗粮都习惯了。“那现在就开始分粮。”

队上敲锣打鼓，热闹极了。队长发话，家家户户都过来领粮食了，沈大柱回家叫来了老婆孩子过来运粮。沈家的劳动力多，除了沈秋月和几个孩子，都是壮劳动力，沈秋月最近几个月的工分也不少，队上像他们家这样人口多的不少呢。每家每户安人头先分了粗粮，粗粮分完，剩下的可以按照各家需求选择粗粮和细粮。今年工分都换粮了，家家户户能分不少的粮食呢。玉米和高粱加在一起，沈家一共分到了九百六十斤，沈家的人浩浩荡荡的把粮食全背了回去。分到细粮的时候，家家户户最多的也就只要十斤白面，十斤大米，沈家排在最后，“那我家就不换粗粮了，一百斤白面，一百斤大米，两百斤黄豆。”

沈母说到。“婶子，那白面大米是好吃，可吃没了就没了，还不如换些粗粮，能多出好几十斤呢。”

旁边一个年轻的小媳妇说到。“就是啊，婶子，那黄豆你要那些干啥，黄豆多贵呀，不如要点儿苞米高粱实在，咱们家家下酱有五六十斤也够用了。”

另外一个同村的小媳妇说道。“我家人口多，过年总得吃顿饺子，我心疼我这帮儿子媳妇孙子啊。”

沈母又是一出年度大戏，众人看着不免有些感动。沈家的儿子媳妇听见了，都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特别是两个儿媳妇，没想到婆婆这么惦记她们，一定要更努力的干活儿。黄豆要两百斤是沈秋月早就和沈母说好的，两百斤黄豆，她要喝豆浆。趁着这次分粮，队长把库房里剩下的地瓜土豆也分了，库房里留一半明年做子种就行，每家每户分到三百多斤呢，加上之前分到的一千多斤的土豆地瓜，也不少了，这些粮吃一年应该差不多了。分完了粮以后，队长留下了会计和沈秋月。“现在账面上是基本没什么钱了。”

会计说到。以前村里的账上也是没什么钱的，自从养鸡站有了收入，账面上的钱也多了，一下子又全没了。“养鸡站这边每日都能有些收入。”

“看这样子，国债明年肯定还得还，我们还是要早作打算。”

队长这阵子每日都去镇上开会，上面下达的命令越来越多。“秋收完，把生产队这边打扫打扫，我明天去镇上或者县里看一看，能不能接一些活儿。”

沈秋月说到。“能行么，现在国家政策这么紧张，不允许干私活的。”

队长心里没什么底，但沈秋月的能力他是了解的，心里还是抱了很大的希望。“私自干事不允许，但我们是生产大队呀，我觉得生产大队不应该只是局限于种地，更多的是生产，队长明天你也去镇上探探*的口风，看看我们能不能建立一个村工作站，以生产队的名义创收。”

沈秋月说到。“我去看看吧。”

队长说到。秋收过后，家家户户就都准备猫冬了，北方冬天冷的早，冬天也干不了农活儿，家家都是闲人多。晚上，沈秋月回到家，家里煮的是高粱米饭，白菜炖土豆还放的粉条，粉条是做粉面子的时候顺便做的，做了二十来斤呢。沈母特意给沈秋月蒸了一碗白米饭。沈秋月看了一眼饭桌上的饭菜，才有点儿人该吃的饭的样子。“来，老闺女，妈特意给你蒸的。”

沈母笑的合不拢嘴。大家都上桌子吃饭了。“咱家后院的山药都挖完了吧？”

沈秋月有一阵子没过问家里的事儿了，最近只顾着养鸡站和村里的事儿了。“挖完了，有两百斤呢。”

大嫂说到。“咱家分的粮虽然不少，但也不能可劲儿吃，要早做打算，省的明年挨饿。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就吃苞米面糊糊，蒸些山药和地瓜，晚上做顿苞米茬子或者高粱米饭。大哥二哥三哥，明天把粮都磨了吧，大嫂二嫂，把家里该收拾的都收拾了，过几日该没有时间了。”

沈秋月说到。没时间？都秋收完了，就要猫冬了怎么会没有时间呢？“妈，咱园子里的韭菜和芹菜你挖回来一些，栽花盆里，留着过冬吃。”

沈家的屋里暖和，冬天沈母也舍得烧，柴火都是上山捡的，不花钱，家里天天开火，也有热乎气儿。“哎，我明天就栽。”

“多栽点儿，那玩意也不费钱，浇水就长，冬天还能吃个鲜。”

第二天一早，果然，早饭是苞米面糊糊，蒸的地瓜和山药。沈母对家里的食物把控的很严，都是她来分。这样省的谁吃的多，谁吃的少了。沈秋月想喝豆浆，沈母提前一宿泡上豆子，第二天一早沈父就给磨成豆浆，沈秋月一般早晨就是一碗豆浆，一个鸡蛋，半个红薯。鸡蛋只有沈秋月和沈春芬有，倒是豆浆，每个孩子都能分一碗。豆腐渣用葱花炒着吃，早晨还多了一道菜。家里的饭菜越来越丰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