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怎么回事……

崩溃之中，小满甚至以为刚刚都是幻觉，没有什么重生的血魔，伙伴们也都健在。

随着领队的死去，无限拉长、复制的迷宫也不复存在。等她终于恢复神智时，只剩自己陪着地上那奄奄一息的青年，跪坐在这了无生气的猩红里。

血魔已经赶往上层，去收割更多性命了。

绝对零度的结界又撑了好一会，才悄悄然消逝，像是雪儿不动声色的道别……看着那虚无缥缈的空气，小满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大家……如果还活着，就回我一声好吗？”

回答她的是寂静，仿佛置身黑暗、空洞的谷底，将她的茫然、凌乱扩至最大。

过了一会，她才终于在这空洞中意识到一切都无法挽回，开始不停地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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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不断响起，血魔已经厌倦了迅速而乏味的屠杀，换成了虐杀的形式。漏网之鱼多了起来，但从中吸食到的恐惧、绝望之力，竟远超人口所表现出的数值。

元神中的刺激和愉悦，像毒药一样激发着牠的全身。小小的人形身躯，竟包罗万象，简陋的外壳下人类的痛苦、绝望堆积成山……多么美味、刺痛的精神食粮啊！

这才是活着的滋味啊！牠闭上双目在这人间炼狱中享受着，随着身旁一声声尖叫落幕，惨白灯光还是被染成了阴森的血红色。

由于剑铀队的失败，猎魔组织不得不派出较低级的猎魔人去战斗。然而当他们来到血魔面前，见到那被粘在墙上、天花板上的一张张人脸后，便后悔到来了这。

血魔悠哉悠哉地逼近，却是那样迫不及待地狞笑着，朝他们伸出了魔爪……于是他们的脸也出现在了那红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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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几乎要把内脏都呕出，每一次都觉得胃里已经没东西了，可当她想起伙伴们的脸、想起雪儿在那温柔眼神后爆成血水的模样，胃里仍然翻江倒海。

“呜啊！”

这时她看见地上的宝石项链，在结界消失后它便失去了光泽，混在了漆黑的血水里。她将之拿起，黯淡、污秽的宝石，在她面前破碎、滑落。她终于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不要逞强，这不是你该承担的战斗。”

这是雪儿不久前对她说的，那个时候她还不知这竟是与她最后一次对话，甚至理所当然地觉得，这只是运筹帷幄的胜利之前的戏言。

她再也遏制不住泪水。忽然，有什么光倒映在她眼泪里。她朝那一看，发现是领队的宝剑，在血水中发着温润的光。

有什么声音，出现在了脑海里。

而且愈演愈烈。

直到声音已十分接近，像扩大的回音回荡在脑海，她才将之听清：“为全人类献出自己的荣光！”

为了压制住这个声音，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也跑了出来，正是那先前不断蛊惑着自己的古老逆言。此时它一如往常的讽刺中带了些许慌乱，似乎很忌惮她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你是笨蛋吗？好不容易保住了一命，还不快点逃跑？！”

小满没有理会它，只是径直朝那光芒走去，拿起了宝剑。

“雪儿姐，你为什么加入猎魔组织呀？”

几个月前她还这么问，虽然自己也觉得这问题有点多余，但还是没忍住说道。

雪儿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蚀刻着手中的冰球。反倒是另一位伙伴回答了她：“还能因为什么？来这里的人不都是为了同一件事么？”

“……”小满眼中的光微微一闪：“是复仇吗？”

尽管自己和这位伙伴有同样的看法，但放到不食人间烟火的雪儿姐身上，总感觉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答案。

而正如她所想的，雪儿被她们的对话动摇了，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冰球表面也结出了不规则的冰霜。

“复仇？也许有吧。不过”雪开口了：“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无谓的牺牲了。”

而如今的小满，只能看着手中的宝剑，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愚蠢的家伙”脑海中的古老声音还在喋喋不休：“楼上那个家伙只会越来越厉害，再不逃命，你这筷子一样的小身板也会落得跟其他人一样的下场。都到这地步了，还没有为自己的弱小和愚钝感到耻辱吗？真是又废又没用。”

但下一秒，它便意识到无法挽回，深深陷入了沉默。

再开口时已是万般无奈：“我还以为已经够了解你了，结果你总是做出让我看不懂的事，人类……被惯坏的物种真是又弱又蠢呢。”

“闭嘴”小满：“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不是一直想摆脱我吗？我这就如你所愿……”

说着，她颤抖的双脚已经动了起来，往楼上走去。

“你会后悔的。”

虚空之声对她说。

“不，我不会。”

她奔跑起来，也握紧了手中的剑。

妈妈，对不起……

我没能好好珍惜我的生命……

但是，我不能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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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随着整座大楼都被屠戮殆尽，血魔已然来到大楼的天台上。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乌云密布、遮天蔽日，让世界看起来像黑夜一样。

通过血杀术收集的元神已经足够，就像承诺中那样，一半用于恢复肉身，一半用于祭献……是时候让那位大人来到这个世界了。

是时候让永恒的黑夜统治这片天空了。

红色六芒星的法阵出现在巨大天台，在他的驱动下发出红光连接到天空。黑暗也因此变成了猩红色。

“我把贡品带到了您面前，敬爱的大人”血魔脸上也浮出许多纹印，目光热切，憧憬着天空中即将出现的事物：“让您屈尊降临在这渺小的人类世界是在下考虑不周。希望您可以惩罚在下，哪怕是夺去在下的性命。”

天空中的六芒星越发耀眼，城市上的人都看得到。

远方的人潮人海、车水马龙，都笼罩在这片猩红之下。

“发生什么事了？”

大楼对面，对天降大变毫无预知的凡人们，望着这暗涌不知所措。

“要下大雨了吗？”

那美好的女咖啡师说道：“大家还是不要待在外面吧……”

天台中，血魔念念有词：“请您把这方圆二十里的生机全都夺去……用于维持您的法力。”

“无上尊贵的拾不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