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茶结束之后,宁水音的祖母便离开了永辉楼。卫青芙与宁水音带着宁玉心准备出门逛街,顺便去找宁水音那不靠谱的爹。永辉楼的管家尚姨询问宁水音可要带下人出行,被宁水音挥手喝退了。三人通过楼内设有的大型传送阵,到了一处城内,云泽州地势平坦,气候适宜,灵植灵兽众多,城内也遍植一些不太消耗灵气又十分有观赏性的花草,风景很是优美,来往行人身上穿着整洁干净,面色红润,看得出当地十分富裕安逸。宁水音走进城内时,迎面走来的路人笑着朝她打招呼,“大小姐。”
宁水音微微颔首,以示回敬。卫青芙道,“看来你在这儿还挺有声望的?”
宁水音小声道,“锦安城是距离永辉楼最近且最繁华的城镇,我小时候没少来这儿捣乱,这儿的人大多都认得我这张脸了。”
随后宁水音带她与宁玉心去了集市,宁玉心兴奋地逛着路边的摊贩,卫青芙也好奇地左右四处张望着,锦安城看上去是修士与凡人混居的大城,摊贩有许多凡人售卖的玩意儿,也有蕴含了灵气的小物件。很快宁玉心左右两只手便塞得满满当当,她一手握着裹了糖皮的甜果,一手握着宁水音给她买的老虎布偶,开心地走在两人身前。集市内不仅有茶楼酒楼,还有各种材料铺子,当行赌坊,三人走走停停,逛了好一会儿,及至走到一处赌坊的门口时,宁水音道,“进去看看罢,十有八九我爹就泡在这儿了。”
卫青芙仰头见赌坊门口竖着旗帜,上面写着“八方来财”四个大字,八扇木门阔气非凡,光是站在门口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人声鼎沸。宁水音牵着宁玉心的手,与卫青芙三人走进赌坊。进了赌坊,迎面便见一间宽阔的大堂,顶上开着一个大口子,日光直直地洒下来,照得里面亮堂无比,大堂里摆着数张木桌,每一张桌子旁边都围满了人,挤得水泄不通,洗牌声、骰子声、喧哗声不绝于耳。大堂的旁边,两道旋转木梯层层往上延伸,楼上都是房间,有的房门大开,有的房门紧闭,栏杆边上靠着三三两两的人,有的往楼下的大堂观望,有的拿着酒壶在喝酒,总之看上去都挺怡然自得。卫青芙跟着宁水音穿过人群往内走,她突然发现那大堂正上方那个口子竟是一方虚影,并非是外面的日光此时洒下来,而是伪造出来的景象。宁水音注意到她的视线,小声朝她解释道,“那是法器做出来的幻境,这儿不分白天黑夜,都是一副外头天色还早的模样,为的就是让那群赌鬼在这里察觉不出自己消磨了多少日光,你在这儿呆久了,便分不清时辰与白天黑夜,在里面玩上三天三夜还以为外面天都还没黑呢。”
卫青芙听罢失笑,没想到玄天界的赌坊竟然也会用这种招数蒙蔽赌客,甚至还比现代做得更好。自宁水音进入赌坊之后,入口处的伙计便注意到了她,此时一名年轻伙计走上前来,满面笑容地朝她弯腰开口,“大小姐,今日是过来玩儿的吗?”
宁水音皱了皱眉,“我不玩,我来找我爹。”
“啊,老爷在三楼呢!您随我来。”
伙计仿佛早已习惯宁水音来找人,轻车熟路地带着三人顺着楼梯上了三楼,随后站在一处包间门口,恭敬地朝内道,“易老爷,大小姐来找您了。”
片刻安静之后,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碰撞之声,还带着瓷器碰撞的清脆声,似乎是某人在里面慌慌张张地碰到了什么。又等了片刻,里面才传来一道嘶哑的男子声音,“进来罢。”
伙计替宁水音推开门便退下了,宁水音绷着脸走进包间,卫青芙与宁玉心紧随其后。便见包间里陈设雅致,一名穿着长袍、发髻微乱,看上去有些邋遢的中年男子正坐在软榻上,脸上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但眉眼轮廓倒是隐隐看得出曾经年少时的丰神俊逸。他冲宁水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几乎是带着点儿讨好地口吻,亲昵地开口,“小音回家啦?在仙府过得如何啊?什么时候回家的?”
宁水音无动于衷,板着脸坐在他的对面,冷声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时候回的家?你倒是成日不回家,光在外面喝酒,看看你喝成什么样了?!”
这时宁玉心与卫青芙也走了进来。易天看向宁玉心,笑容满面地道,“小玉你也来了?”
及至目光落在卫青芙身上之后,神情微微一僵,随后猛然露出窘迫之色,“你、你这孩子,怎么还带了朋友过来?为父这般模样,怎能见客?”
宁水音白了他一眼,“你还知道自己这模样不成体统呢?”
卫青芙忍住笑,朝易天恭敬地行了个礼,“晚辈卫青芙,见过易前辈。”
易天脸上露出羞赧之色,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下,撇开目光,似乎也觉得这副模样在自家女儿的好友面前多少有些丢了当父亲的脸,“咳咳,嗯……坐吧。”
宁水音全然不将易天的老父亲包袱放在眼里,皱眉瞪着他道,“你这几日究竟喝了多少?!”
易天有些心虚地开口,“没喝多少……不、不,为父其实没喝酒……”宁水音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他脚边的软榻上,上面明显洒着一大滩湿润的液体,隐隐散发着灵酒的香气。宁水音脸上露出无语之色,“我方才进来的时候,你就是在偷偷藏酒壶吧?”
“哪、哪有,你怎么不相信为父?!”
易天还待继续狡辩。宁水音看了他一眼,随后右手伸向自己脖子上悬挂的那颗宝石储物空间,便见易天左手衣袖下面突然微微亮起光芒,随后一个酒壶凭空出现在宁水音的手中。宁水音带着胜利的笑容,扬起下颚,“还说没有藏?”
易天见被女儿当场抓包,一张老脸登时有些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