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微微一愣，随后笑道，“你见过阿漪……不，小音的双剑了？当初炼制的时候的确花了很大心血，幸好最后熔合得很好，与它主人的共鸣度极高，那对双剑便是为它的主人而打造的。”

提起自己的爱妻，易天眼中多出一抹脉脉深情，整张脸都焕发出光彩，“你可发现了那对双剑血槽内熔嵌了玄阴铁甲？小音娘亲的功法长于飘逸，刚劲不足，而她对灵气的操控不太精炼，双剑之中灵气分布不均，于是我便特意在血槽的地方熔嵌了玄阴铁甲，以剑身自身的刚劲弥补她灵气缺失之处……”易天滔滔不绝，随后才猛然惊醒自己陷在兴奋之中，懊恼地一拍脑袋，“啊，忘了你大概没看得那么仔细……”卫青芙笑着顺着他的话道，“我还未学会如何细致分解法器的材料成分，的确没看得那么仔细。”

易天欲言又止，随后看着她道，“你……要不要学？”

卫青芙见他小心翼翼试探自己，便道，“晚辈自然是想学的，但是晚辈也想知道，您为何会突然提出收我为徒，以及想让我去参加炼器师盛会呢？”

易天望了她片刻，随后道，“我待会儿再告诉你。”

*早茶时分，卫青芙坐在茶室里。宁水音坐在她身侧捧着茶杯，神色有些凝重，一旁的宁玉心困倦地打着哈欠，似乎还未睡醒。易天坐在三人对面喝着灵茶，上首的位置是空的，据说宁水音的祖母一大早便出门了。四人喝完灵茶之后，易天对宁水音与卫青芙开口道，“你们俩来我房里一下。”

宁玉心听罢，皱起眉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易天，似乎在无声谴责他为何不准自己去。易天轻咳一声，“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合。”

宁玉心抿紧小嘴，用力地瞪着他，她分明也没小姐姐几岁！早茶过后，卫青芙跟着宁水音走进易天的房间，三人走进里间，宁水音心不在焉地坐在一旁，卫青芙看了她一眼，感觉她似乎对易天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感兴趣，看来易天已经跟她说过一遍了？卫青芙也在桌边坐下，不经意间看到桌上放着几块法器的碎片，其中几块小铜镜已四分五裂，随后她反应过来，这就是昨日易天拿到的那方菱花妖镜，易天拿到手之后，便将东西拆得稀碎了。她目光从那堆碎片上收回来，此时易天坐在一旁的椅子里，斟酌了片刻之后，缓缓开口，“此事已经跟小音提过一遍了，但因为接下来我有个请求需要小卫替我完成，所以我便再对小卫重复一遍。”

卫青芙听罢了然，果然宁水音在早上之前，比她先从易天这儿听说了。想必是因为她是宁水音带回家的客人，易天想拜托她完成请求，便先跟宁水音说了。“昨日小音跟我说了，你们二人遇到我师兄……也就是丘夷真尊一事，那我也从那儿说起吧。”

易天吸了吸鼻子，面上想维持轻松自若，但声音依旧有些发紧，似乎要承认这件事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以及很久都不曾在旁人面前提起过。“我，的确是你们听过的那个易天，曾经被人尊称一声易天真师……是至圣真仙收的最后一名关门弟子。”

易天的话音落下，宁水音微微垂首一动不动，卫青芙也没有露出太惊讶的神情，她早就觉得他就是那个易天了。易天努力斟酌着字句，“我那时候还年轻，炼器天赋也还不错，自负又轻狂，只觉放眼整个云泽州再无人是我的对手，便从家里离开，开始云游四方。那时候至圣真仙乃是整个玄天界炼器师敬仰的魁首，炼器一道出神入化，被奉为至圣，世称至圣真仙。”

“机缘巧合之下，我与至圣真仙在街头相遇，那时我在街上摆摊卖自己炼制的小玩意儿，至圣真仙从我摊前路过，买下了我所有的法器，然后对我吹毛求疵，挑了我一大堆毛病。”

“我那时年少轻狂，以为这老头瞧我不顺眼，故意来找茬的，便狂言道与他比试炼器，三日之后我按照约定将炼制的法器带到了约定的地方，然后看到了他带来的法器，那只是迷你的机关鸟，在他手中栩栩如生，那老头不仅将最普通的炼器材料发挥到了极致，甚至对灵气的感应度高得吓人。”

“我的手指刚一碰到那只机关鸟，仅仅只是一丁点轻微的灵气，那只机关鸟便突然展开薄如蝉翼的翅膀，绕着我飞了起来，当时我整个人都震惊在了原地，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最愚笨最腐朽的山野村夫一样，又无知又可笑，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

“那老头戏耍我够了之后，便问我愿不愿意拜他为师，我自然愿意得很，当即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不松开了，扬言他走到哪儿，徒儿便跟到哪儿。”

易天说到这儿，笑了起来，目光沉浸在往事之中，露出熠熠生辉的亮光，“然后老头将我带回了师门，当时他老人家已经活了上千年，送走了好几名耗费心血培养起来的徒弟，人家都说他弟子缘浅，他也渐渐死了心，只想着守着我师兄最后一名徒弟到终老，没想到会遇到我这么个人，一时兴起收为了最后的关门弟子。”

“我在师父他老人家那儿过得挺快活的，他教导了我许多有关炼器的知识与经验，丘夷师兄对我也好，处处照顾我，师母为人温婉和善，那时候我以为我能在师父的教导下，成为炼器大宗师。”

易天停顿了一下，似乎接下来命运的转折即使过了数百年，依旧让他难以抛却那份沉重。“……你们当时听到的有关弑杀师母、盗取师门灵器之事，我只能告诉你们，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但凶手另有其人，至今都还未找到。”

易天目光沉重，眼眶微微发红，望着虚空中的某处出神，“我不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睁开双眼，眼前就是师母的尸体，被毁坏的师门重地，躺在血泊中生死未卜的师兄……”“他们的身上，都有我的法器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