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修罗界亦来去自如。”

岚笙真仙静静地注视着她，在她未看到的地方，此时眉间微微一皱。他低沉开口，“修罗界发生了什么？”

卫青芙没想到他这般敏锐，察觉到她此刻的心绪不稳。她只在心中想，或许他错了。三界第一也有救不回来的人。她如今已无法再回仙府了。卫青芙睁开双眼，目光望着洞府内湛蓝纯净的天幕，数日不见，如此平常的景象也开始令她感到一丝陌生与怀念，修罗界的天空永远都是血红暗沉的，日光亦覆盖着血光，宛如地狱般凄凉荒芜。她声音平静飘渺地道，“真仙，我不回仙府了。”

她对他的称呼变回了从前。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那双落在膝上的手微微一动，暴露出主人此刻的心绪不定。向来淡漠的双眸此刻迅速掠过一道薄怒，快得几乎看不清。静了静，他沉声开口，“为何？”

卫青芙仰浮在水池中，声音清淡，“不为何，就是不想回仙府了。仙府干脆把我除名了吧，有这个先例么？还是我得先犯几条条例？打伤弟子？坑蒙拐骗？还是得再严重点儿……”她的话还未说话，声音忽然中断，一股力量裹挟着她的身体将她拉了过去，卫青芙猝不及防只眼前一花，已被拉至他的身前，下颚被人用力捏住，力度之大几乎要将她捏碎，从他周身散发出一股恐怖的威压，那双向来淡漠无情的眼中，此时已难以抑制那抹薄怒，宛如在万年寒川之中燃起了一簇火光。卫青芙怔了一瞬，随后轻笑起来。这才是她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当时他差点杀了她。她望着近在咫尺的他，面上平静从容，低声开口，“抱歉，你交给我的任务没办法完成了，再选个参赛弟子吧，我不会将三府夺魁赛之事泄露出去，若是真仙不信，可以给我下咒。”

身前的人气息有一瞬间的不稳，卫青芙本以为他会对自己动手，然而片刻后，下颚处的手指收了回去，她浑身湿漉漉地跌坐在他的身前，听到他语调冷淡地开口，“修罗界发生了什么？”

他又问了一次。卫青芙坐在他脚边，半垂着头，低低地叹了口气。他怎么这个时候非得追根问底？她以为他听到她不干了，会直接转身离开，不再浪费半分功夫的。卫青芙声音有些无奈地道，“那你得说好，不能杀我。”

他已经问了她两遍，她再不说，恐怕他得直接入侵她的神识了。耐着性子问两次大概是他的极限。头顶静了静，下一秒，那道低沉的声音淡淡地开口，“我不会杀你。”

卫青芙一怔，扬起脸来，湿发贴在她脸侧，那张湿漉漉的脸上露出一道笑容，“可说好了啊。”

岚笙真仙沉默地半垂着双眸，俯视着她，没有开口。卫青芙得了他的保证，心微微放下，他既然说不杀她，那就不会动她。卫青芙抬手抚开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随后拉开衣襟领口，露出纤细的脖颈与一片白得刺目的锁骨，湿润的肤色微微折射出粼粼水光，在她未曾看到的地方，那张淡漠的面容上眉间忽然用力拧起，正欲开口。卫青芙全然不知，依旧自顾自再拉起袖口，暴露出白皙的手臂，随后抬头望向他。他欲开口的话生生中断，目光停留在她肌肤之上，一片无比醒目的淡青紫色脉络之上。那是所有修士都极为熟悉的修罗特征。她轻笑着抚上自己的额头，“原本这儿还该有角的，不过我还未曾学会如何控制修罗血脉，所以现在看不到。”

她的话音落下，身前的人已打断了她的话，一开口，语调冷漠森寒，仿佛冻了冰渣子一般，“你被异化为修罗了？”

卫青芙被他身上忽然迸发出的那股威压而心脏一颤，条件反射涌起一抹寒意，下意识以为他要朝自己动手了。她从未见过他有这么情绪外泄的时刻，那抹怒意仿佛有如实体一般笼罩在她周身，让人不敢动弹。她声音微僵地开口，“不是……我本就有四分之一修罗血脉，是最近才知道的。”

身前的人未开口，卫青芙半垂着双眸低声道，“真仙曾经入侵过我的神识，应当知道卫家的情况。我娘亲白幽在生下小梨之后便身死陨落了，她是前代修罗王与凡人女子结合诞下的血脉，此事我父亲瞒过了所有人，连我都不曾知晓真相。”

“当日在蛟洲城外，那只高阶修罗让我吞下了它的一滴血，随后发动血怒将我带回了修罗界。血怒无意中激活了我的修罗血脉，也让它们也发现了我是白幽的孩子，我这才得知娘亲乃是修罗混血。”

卫青芙低声道，“如今我不可能再回仙府，若是被人发现我是修罗与修士的混血，立即就会被视为异类。真仙放心，我不会受到天道之力的压制，所以不会残杀修士吞食内丹，离开仙府之后，我也不会堕为邪修。除了我是修罗混血之外，别的都跟以往一样，我绝对不会给仙府添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