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也不为过，我与你母亲相处越久，就越纠结。既为你母亲的进步而欣慰，又恐惧你母亲进步太快，她每突破一层境界，我便离死近一分。”

“你母亲升入金丹期时，我便察觉到我离被处死不远了，那时你母亲找我谈话，说她会跟先王求情，放我回玄天界。我当时十分激动，因为先王极其宠爱你母亲，她开口替我求情，先王十有八九会应。”

“最后果然不出我所料，先王同意放了我，你母亲十分开心，临别前与我促膝长谈，说日后要去玄天界再找我重逢，我当时心知此去一别，我与你母亲便是陌路。”

“然而没想到，还未等我回玄天界，我便再也未能与你母亲见上一面。彼时王宫的斗争比你想得更激烈，你母亲的到来动摇了练雍的地位，练雍无法对你母亲下手，便拿我泄愤，在我离开修罗界的当日将我抓走，异化为了修罗。”

沙鼠说到这里，沉默了许久，仿佛早已被忘却百年的记忆再度浮现在了心头，当日的种种屈辱痛苦与不甘翻涌而起，让它双目燃起憎恨的怒火。卫青芙静静等着它回神，片刻后它再度开口，声音染上一层冰冷的愤怒。“我被异化为了怪物，趁练雍不备从它手中逃了出来，躲在了当初我在自己房中挖的洞穴中。奇罗如今的寝宫是我曾经的住处，最初被抓来修罗界时，我秘密打通了一条地道，原本是作为逃命之用，只是后来在与你母亲的相处中渐渐地开始立场模糊，忘记了修士的身份。”

“没想到后来那个洞穴，成了我躲藏百年的栖身之地。”

“练雍派部下暗中搜寻我的踪迹，我不敢出头，在王宫地下躲藏了上百年，在那个暗无天日、狭窄恶臭的洞穴里，像一只沙鼠一样苟且偷生。我渐渐地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许多过往，直到奇罗找到了我。”

“当时你母亲刚离开修罗界，奇罗与练雍的关系正水深火热，奇罗被它暗杀时无意中发现了寝宫的这条地道，顺着地道发现了我，我替它熬了一份汤药，由此与它结成了这种同盟关系。”

沙鼠说到这里，卫青芙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猛然睁大双眼。当初她问奇罗有关沙鼠的身份，奇罗推脱不知，如果奇罗的寝宫此前是它的住所，那么奇罗应该早就发觉了沙鼠是谁！但是它默不作声，始终假装不知，放任沙鼠保持现状，只为了能继续维持这种对它有利的同盟关系。“……所以奇罗早就知道，你曾经是我母亲的恩师？”

沙鼠轻哼一声，似乎是一个嘲讽的淡笑，“它大概从第一面起，便知道我的谁。”

卫青芙沉默不语，这很像奇罗的行事作风，它从来只选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所以，你也别太信任这些修罗。”

沙鼠冷声开口，“它们与我们不是同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卫青芙没有吭声，她察觉到沙鼠如今将她与自己摆在了同一个立场上，大概因为她与它此前都曾是玄天界修士，而如今他们的体里都流淌着相同的修罗血液。“若不是奇罗带来了你，恐怕我会在洞穴里浑浑噩噩地度过一辈子，直到身死陨落。”

沙鼠冷声开口，“你也曾是修士，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懂我，我被异化为修罗之后，自觉无法再在玄天界待下去了，修罗界亦不是我的容身之处，三界之大我无处可躲，只能自暴自弃地躲在地下，不敢见任何人。”

“但你不同，你提醒了我，即使被异化为修罗又如何？只要我想，我就能走出地下。既然你能回玄天界，那我自然也能！”

“所以今日我会帮你除掉练雍。等练雍死了，你离开的时候，要带我一起回玄天界！”

“即使是死，我也不会死在修罗界！我是修士，玄天界才是我的归处！”

沙鼠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完，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卫青芙沉声开口：“那就……麻烦前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