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闻宗泽抿唇道。“嗬，报应！”

苏文丞眸子里满满的悲痛，他唯一引以为傲的儿子，最珍视偏疼的儿子，还不是他的亲生子。“的确是报应，若非你当年联合江南府那群人对闻、姚两家赶尽杀绝，或许真正的苏子玉也不会诞下来就是个死婴！”

闻宗泽最清楚，说什么话能让苏文丞心痛到极致。他等这么一天已经很久了。“你造下的孽债还没有还完，你嫡亲的侄子又杀我父，强夺我母，险些害得我们兄妹俩都活不成。”

“那个老色胚，一把年纪了，在我娘去世之后，把我妹妹当作了最粗劣的丫鬟使唤。又在她长大了后，盯上了她，简直畜生不如！”

“你们苏家繁荣了这么几十年，从根子里就坏透了，如今一朝大夏将倾，那都是天道好轮回！”

闻宗泽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话，自己的戾气也减少了一些。“老夫以为，你不会前来。想不到你来了，竟然还说了这么多话。想必这十几年你之所以在外求学不愿意回来，就是担心掩藏不住自己的恨意吧！”

苏文丞自嘲一笑说：“老夫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也是咎由自取。至于苏家那些在老夫盛极一时得到庇荫和富贵的人，如今因老夫的落魄而跟着沦落成泥，那都是该受的。”

“您果然不愧是机关算尽，到了这样的时候，还能够如此理智清晰地分析这些事情。”

闻宗泽冷冷一笑说：“废话不多说了，你想要见我，应该不会是就想要听我和你之间有什么血海之仇吧？”

苏文丞笑了笑，喝了一口那粗劣的茶水，只略微皱了皱眉头。“水之情，则无鱼。你还小，这官场的学问大着呢。如今你很受陛下看重，这是好事，不过你还是要想清楚，你想要做陛下的忠臣还是凰朝的忠臣呢？”

“又或者，你想要做一个纯臣，只想要为万民请命？”

“子玉，你颇有资质慧根，从小就展露出了天赋。纵然得知你并非我儿，那一瞬间我竟没有多少的愤怒，反而是果然如此的感觉。”

“苏家出了一个我，能够带着整个苏家荣宠了几十年，已经是莫大的运道了。”

“都说盛极必衰，所以苏家有今日，早就在我意料之中。”

苏文丞说到这里，定定地看着闻宗泽，竟然露出罕见的慈蔼之色说：“唯独你，你是个例外。”

“你这孩子实在是太聪慧，且还属于早慧。都说慧极必伤，我其实很是担心你，唯恐你早夭。”

“这些话就别说了吧。毕竟你我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不对你亲自动手，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闻宗泽丝毫没有动容，他心底里面只有复仇，对于苏家他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归属感，从来也不会因为被偏爱偏疼就会动摇复仇决心。复仇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最大信念。“你以为，没有我的授意，你真的可以找到那么多完整的账簿？你这两个月频繁的异动，你真的以为我没有丝毫察觉？”

苏文丞忽而嘲讽的哈哈大笑着，摇了摇头，他说：“别的老夫不求你，只求你给那些女眷一些体面吧！”

语毕，他闭上了眼睛，不再出言。闻宗泽垂眸思索了一下，吐出一口浊气说：“放心，陛下念在你从前的功绩，不会让女眷失了体面，不过可能要流放苦寒之地。”

吃苦那是一定的事情了。三司会审的时候，顾玄宁这个天子很是看重，又是旁听。不过顾双燕这一次就没有不自量力跑过去凑热闹，她和白依依约好了一同去茶楼品茗。白依依神秘兮兮递给她一只蛊瓮说：“看到了吗？这个呀，可是传承了十几代人，近千年的好物什！”

顾双燕看着那只蛊瓮，一脸的茫然：“所以，你那天火急火燎寻本宫见个面，就是要显摆一下你继承的遗产之一？”

白依依被她这话给呛住了，瞪大了眼睛说：“不是吧？公主，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向本宫显摆这蛊瓮，到底意欲何为？”

顾双燕也是醉了。“我们蛊族要不停地养蛊，以五色蛊王为最终目标。但养蛊也要看蛊瓮的品级，像是五色蛊王，普通的蛊瓮条件不允许，永远也不会养出来。”

顾双燕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你是说，有了这只蛊瓮，你养出蛊族那些传说中的蛊王机率又增加了吗？”

顾双燕若有所思地说：“是否有一种蛊王，是寒蛊的克星？”

“聪明！公主就是聪慧，我就是这么打算的。那寒蛊已经并非我们蛊族记载那样，用了不知道多少毒混合养出，与其研究那只寒蛊，倒不如我努力养出五色蛊王。”

“届时别说寒蛊了，就算是幕后之人，也能遭受到反噬！”

白依依的自信可不是假的，她本就是祝女一族的蛊女，传承的也都是最神秘最有力量的蛊术。只需要给她时间成长，她的蛊术很快就可以超越所有蛊族之人。“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其实傅时见如今身体养得差不多了，余毒本宫也给他清理干净了。”

“就是那只寒蛊，也会沉睡至少三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寻找不同的解蛊方法，不一定非要你炼制五色蛊王。”

顾双燕对于蛊术没什么了解，但对于五色蛊王还是听了那么几句传闻。顾名思义，五色蛊王是五种不同颜色的蛊王。红色的是血蛊王，主杀；黄色的是金蛊王，主财；绿色的是木蛊王，主健康病痛；黑色的是噬蛊王，主吞噬；紫色的是转运蛊王，顾名思义可以扭转一个人的运道。只需要养出其中一只蛊王，那都是可以横着走的了。顾双燕也意识到，白依依应该想要养的是黑色的噬蛊王，用它吞噬傅时见体内的寒蛊王。白依依托着腮说：“一开始我打算养的是噬蛊王，但这蛊王杀伤力太大了，且我不太清楚它的食谱，万一我不能持续不断满足它的食欲，很容易反噬。”

“权衡之下，我觉得还是养紫色的转运蛊王最好。只要用它为那侍卫转运，那寒蛊王就自动爬出来了。”

“而且，养转运蛊王也相对比较简单。”

“所以，你是要跟本宫告诉一声，要准备闭关了？”

顾双燕挑眉说：“还需要什么东西？本宫库房的物什，你随便挑。”

“公主明智，这里是清单，还有一些比较难找的，相信公主也会到宫里寻到的。”

白依依就等她这句话，忙掏出自己罗列好的单子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