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对这种事很敏锐？”

“那你看我现在的眼神，觉得我是在想什么？”

刻意压低的声线混合着周围乱糟糟的音乐声，一起钻进耳朵里，云绛不由地压低眉心，而后面无表情地抽回被他拉着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祁宴霆盯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目光暗了暗，随即抿了抿唇，“不知道就算了。”

他向来不是一个耐心很足的人，但是对于云绛，他不得不调动所有耐心。即便这样，他也时时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她摊牌。云绛瞥了眼忽然情绪低落的男人，脑海里又想起小年夜那些，抿了抿唇，将刚接过的酒一饮而尽，方才站起身子离开。虽然她的确不太喜欢楼上包间里的氛围，不过和祁宴霆单独坐在这里，似乎只会给她招来更多麻烦。然而她没想到，推开包间的门之后，刚刚才见过的赵樱居然也在包间里——“是你！”

赵樱当即皱眉，尤其是看到跟在云绛身后的祁宴霆时，眉头更紧了。云绛的表情不比赵樱好看多少，果然，她就说她和祁宴霆八字不合，每次碰到他总没好事！“去哪了？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我都准备去找你了。”

幸好阮清欢及时走过来打圆场，云绛随口解释了一句，“去楼下喝了两杯。”

阮清欢没说什么，瞪了眼祁宴霆，拉着云绛离开，“走吧，陪我去趟洗手间。”

云绛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她拉走了，直到离开包厢很长一段距离，阮清欢才松开她的手，双手抱臂打量着她。“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云绛靠着墙壁，不知道是刚刚喝酒喝的有些急，还是酒吧里太闷了，她现在脑袋又涨又晕。“你不是说你和祁宴霆没关系吗？我看你们这样也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阮清欢挑高了眉尾，神情有几分戏谑，“看他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你身上的样子，你该不会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吧？”

云绛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倒还不至于迟钝到这个地步，更何况，祁宴霆之前喝醉的时候还说过那种话，只不过他自己好像不记得了。阮清欢是谁，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知道，随即拍了拍她的肩膀调笑。“可以啊，我们云小绛魅力真大！祁家未来继承人居然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啧啧~”“胡说什么？”

云绛推了推她，“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被人喜欢，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阮清欢摊了摊手，她从小到大习惯了异性的追捧，后来选择成为明星，也是喜欢被粉丝追捧的感觉。对她来说，被人喜欢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你没看到那个赵樱吗？我和祁宴霆根本没什么，她都快把我当做敌人了。”

“可见被他喜欢，是件很麻烦的事。”

而她，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招惹麻烦的人。阮清欢点了点头，她也清楚云绛的性格，可是……“你对祁宴霆真的没想法吗？”

“当然。”

云绛回答的毫不犹豫，甚至不解地皱眉，“为什么这么问？”

“嗯……就是你们直接的气场很奇怪。”

阮清欢想了想，摸着下巴缓缓开口，“不光是他的眼神，还有你，你的态度也很奇怪。”

“我？我怎么了？”

“呵。”

阮清欢轻笑一声，“你大概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慢热吧？但是你和祁宴霆就像很熟了的样子，像是认识了很久。”

很熟吗？云绛不由地皱眉，她刚刚在包间里没跟祁宴霆说话啊？虽然他们的确认识了很久，不过不是阮清欢以为那种熟稔，而是因为上辈子，祁宴霆这三个字，是她长达一年多的噩梦的源泉。正想着，阮清欢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她接听之后偏头问云绛，“他们说要玩游戏，你要去吗？”

云绛抿了抿唇，看了眼手表的时间，她才出来一个小时不到，爸妈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谈好……“玩一会儿吧。”

——所谓的游戏就是剧本杀，云绛没怎么玩过，不太懂规则，在里面一边浑水摸鱼，一边喝着酒。本就封闭的包厢内，因为开着空调，似乎更加不透气，云绛单手撑着下巴，眼皮沉重地几乎快要合上。大脑再度有意识是突然被祁宴霆抱起的时候，她挣扎着想要下来，却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别动。”

云绛就真的没动了，任由他抱进车里，愣愣的看着他帮她系安全带——应该拒绝的，脑子里拒绝的想法十分清晰，手上却软绵绵的没有力道，只是抓住了男人的手臂，却怎么也推不开。“怎么了？”

祁宴霆低头看着突然伸手抓住他的女人，她的脸上染着几分酡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醉意上头。原本素静的小脸却因为这抹红，多了几分鲜活的颜色，煞是好看。“不用……你送我。”

云绛十分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语速比平时慢了一大截。“放心，我这次没喝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年夜喝了酒，没有送她回家，所以这次他刻意一直都没喝。云绛半睁着眸子看着他，一双黑色的眸子像是水洗过的黑曜石一般，眼底水汽氤氲，蔓延出丝丝缕缕勾魂夺魄的情丝。被那双眼睛盯着，祁宴霆咽了咽喉咙，目光不由地暗了下去，身体也随之压低，却在距离她红唇上方不到一寸距离时，听她吐出几个字——“我讨厌你。”

身躯一震，男人以半弯腰的姿势僵在那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

他知道她讨厌他，因为她也一直不屑于掩藏她的厌恶，所以他才收起所有情绪和心思，循序渐进。毕竟他们的开端是那样糟糕，他不想再吓跑了她。但是即便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被她突然说出来，祁宴霆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云绛歪了歪脑袋，眼底露出一丝不解，“既然知道我讨厌你，为什么还要喜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