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云绛一惊，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现实因素，只想着快点摆脱那种压抑的气氛。阮清欢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想过，毕竟在她看来，云绛就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浪漫主义者。“当然会考虑到这些啊！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和你妈好好聊聊，最好解释一下五千万的事，不然你还真打算等着她一笔一笔凑钱还清吗？”

“……”云绛咬紧了下唇一脸为难，她不想母亲有负担，但是她该怎么解释呢？“不过你那笔钱到底怎么来的？”

阮清欢咬着叉子看向她，见她一脸为难，不由地轻声猜测，“该不会是祁宴霆给的吧？”

毕竟除了祁宴霆，她也想不出云绛身边还有什么人，能轻轻松松拿出五千万。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是怎么搅和到一块去的。“……祁老爷子给的。”

云绛抿了抿唇，虽然祁宴霆和祁老爷子没差，但她还是下意识的解释了一下。“噗！”

阮清欢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轻咳两声之后，瞪大眼睛惊诧道，“你都见过祁老爷子了？”

这都见家长了，她这个唯一的闺蜜居然还什么都不知道，这像话吗！？“嗯，给的封口费，他误会了我和祁宴霆的关系，威胁我离开祁宴霆来着，我当时正好缺钱，一时冲动就收下了。”

云绛吃着水果，说的轻描淡写，阮清欢却听得大为震惊，“怎么能为了五千万抛弃祁宴霆呢？”

“祁宴霆可比五千万值钱！”

“……”云绛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阮清欢立马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正色道，“咳，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想着这件事不是不好跟你妈坦白，要不……”语音顿了顿，她故意挑高眉眼揶揄云绛，“要不你从了祁宴霆算了，他不是正好喜欢你吗？”

话音未落，她便闪身躲远了，正好躲过了云绛的攻击，刚准备开口求饶，就听到云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什么喜欢？”

“额，阿姨，我们开玩笑呢。”

阮清欢轻笑着敷衍过去，云绛连忙收起摆在桌面上的卡。……餐厅门口。陆景湛靛蓝色的超跑停在门口，过来接阮清欢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件外套。“这么冷的天，你穿这么少，是嫌感冒好的太快？”

“我这么漂亮的腿当然要露出来，你不是就喜欢看长腿美女？”

“所以你是故意穿给我看的？”

“想得倒挺美！”

虽然拌着嘴，阮清欢还是没有拒绝陆景湛给她披上的外套。像是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人，阮清欢转头看向云绛，“阿姨，我们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我们待会还有别的事，你们先走吧，路上小心！”

很明显的借口，不过阮清欢也没有多说，简单告别之后，就和陆景湛离开了。目送两人离开之后，云母突然身形一晃，云绛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妈，您没事吧？”

云母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这才觉得视线慢慢清晰起来。“我没事，就是刚刚突然恍惚了一下。”

云绛抿了抿唇，扶着云母去路边叫车，却被云母拦住了，“这里离家也不远，我们走回去吧？”

云绛自然没拒绝。春寒料峭，初春的夜晚格外的冷，每呼出一口气都变成一阵阵白雾。云绛的手却被口袋里的银行卡烫的生疼。“你想说什么？”

身边的云母忽然开口问她，见云绛脚步一顿，她也跟着停下来，转头看向云绛，“我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难道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云绛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抱住云母的一只胳膊，方才轻声开口询问，“妈，你和我爸和好了吗？”

“……我们吵架了吗？”

云母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反问。云绛闻言，却更加咬紧了嘴唇，“你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会让我觉得更加心疼。”

“……”云母目光微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就听云绛继续道，“妈，我是真的不太懂你了。”

“明明当初我要退婚的时候，你还那么支持我，现在对自己的事，却一直犹犹豫豫。”

“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因为我年纪小，所以您不想离婚，可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清欢说我太理想主义，说您是顾忌着离婚之后，财产分割的问题，尤其是欠债的问题……所以，真的是因为这些吗？”

云绛的嗓音很低，几乎被街边人来人往的声音掩盖，但云母还是听清了。她愣了一秒，不答反问，“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些？”

云绛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但如果真是是因为这些，那你完全不用担心。”

“我现在已经能养活我自己了，也可以养活你，至于那笔钱，你更加不用担心，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云母皱眉打断，“跟那些没关系，跟你更没关系。”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这么犹豫的原因？难道真的不是因为我？”

云绛不由地提高了音量，喉咙却突然想起被堵住了一般难受，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沙哑。“你真的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个地的……”一想到母亲是因为她，才忍受了这么多年，她更加愧疚了。云母见状，不由地叹了口气，摸着她的脸轻声安慰，“都说了多少遍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是你想太多。”

“那到底是为什么？”

云绛抬头望着她，眼角的泪花隐隐闪着亮光。“……”云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想不开。”

“自己？”

见她一脸疑惑，云母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但是感觉不说清楚的话，你就会一直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话音顿了顿，云母看她的目光变得幽远起来，“该怎么说呢……其实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你，如果我也能像阿绛这样洒脱就好了……”羡慕？云母的话让云绛越发费解，“难不成……你是想说你还喜欢我爸？”

话一出口，云绛自己先愣住了，自从她五六岁那年，云母发现云父出轨之后，两人歇斯底里的闹了一两个月。之后云母对云父的态度急转直下，这么多年两人也都是分房睡，她还以为她妈早就心如死灰，是因为她才一直强撑着。“喜欢吗？”

云母低声重复了一遍，又自问自答，“我也不知道了。”

“我一直都是个无趣的人，你爸当初也是个书呆子，但是谁也没想到，两个无趣的人在一起，会碰撞出那样热烈的火花。”

“所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在守着他，还是在守着人生种唯一有趣的那些画面……”一串串白雾从云母嘴边溢出，云绛愣了好长时间，都没找到合适的措辞。她知道她爸妈当初是恩爱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一直走不出来的，居然是那个看起来严肃冷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