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云绛正在画室赶稿子，这段时间情绪不好，一直静不下心来画画，原来的存稿已经差不多快用完了，现在必须赶进度了。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云绛直接挂断，没有理会。然而对方却一连打来三个电话，盯着那串号码，她再次按向挂断键的手一顿。她大概猜到是谁的电话了。能在今天锲而不舍给她打电话的，大概就是黎少川了。犹豫了两秒，她直接拉黑了这个号码，然而不过两分钟，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云绛不禁皱眉，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几秒，她还是接通了，“有什么事吗？”

那边似乎没想到她会接电话，愣了好几秒，方才开口，“阿绛，我、我想你了……”话音未落，便被云绛冷漠打断，“如果你是来说这些废话的，那就算了吧。”

说着，她就要挂断电话，却听那边黎少川急忙喊道，“等等！阿绛！我、我还有其他话想跟你说。”

“有什么事快说，我很忙。”

云绛一边说，一边撩开眼皮看了眼才画到一半的画。“阿绛，今天是我生日，我、我能见你一面吗？”

云绛眼皮跳了跳，刚准备直接挂断电话，男人的声音又接着传来，“我就在你家楼下，阿绛，你就出来让我见见吧？”

表情一怔，云绛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连嗓音都透着股不悦，“黎少川，你是不是有病？”

“我们都结束了，你还来我家干什么？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把你撵走？”

话音刚落，不料黎少川却比她更加激动的嚷嚷起来，“阿绛，我不想跟你结束，我们不是约定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吗？”

“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的每个生日都不会缺席吗？我现在只是想见你一面，想亲口听你说一句生日快乐都不行吗？”

黎少川的话断断续续的通过电话传来，带着毫不遮掩的期盼，或者说乞求。听着他的话，云绛的脑海里立马跳出往日的甜蜜片段，可是早晨的梦境又提醒着她，她经历过怎样的过去。抿紧了嘴唇，她的眼神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她听见自己冷漠的嗓音响起——“爱时说的话，当然只有在爱时才作数。“现在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就不要再过多纠缠了，在我爸妈回来之前，赶紧离开。”

说完，也不给黎少川说话的机会，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在手机再度响起的时候，她直接将手机静音丢到床上，不做理会，低头继续画画。然而没一会儿，窗外居然传来声响，眉头压低，云绛已经隐隐地有了不好的预感——随手推开窗户，果然听到黎少川的喊声，“阿绛！你出来好不好？我想你了，我想见你……”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云绛捏紧了拳头，在母亲听到之前，赶紧披上衣服下楼了。……看见云绛从屋子里走出来，黎少川顿时眼睛一亮，多日不见，男人的激动溢于言表。“阿绛，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隔着一道铁门，云绛冷冷地睨着他，“你大半夜到底在发什么疯？不嫌丢人么？”

“阿绛，我只是想见你一面……”黎少川的声音低了下去，本就含糊不清的嗓音，听起来更加委屈了。“现在见到了？可以离开了？”

云绛就站在铁门里面，双手抱臂，语气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要不是黎少川胡搅蛮缠，她担心惊扰了母亲，她根本不会下来。寒风拂面而过，却抵不过云绛语气里的冰凉，黎少川的双手抓住铁门的栅栏，一脸哀痛地看向云绛。“阿绛，今天是我生日，你、你非要这样对我吗？”

“不然你还想我怎么对你？直接叫保安把你赶走？”

云绛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寒风刮在脸上，让她眉心的不耐更深了。黎少川闻言，猛然抓紧了铁栏杆，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发出一声轻笑。“是因为祁宴霆对吗？”

“什么？”

云绛一愣，却听男人继续说到，“是因为祁宴霆所以你才这样对我的吧？”

“才短短两三个月，你真的就能把我忘了，把我们之间的一切忘了吗？”

“我们之间的十年，难道还抵不过你跟她的两三个月吗！？”

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从男人嘴里蹦出，他手里抓着的铁栏杆也被他晃的铮铮作响。朦胧的灯光下，满身酒气的男人双目赤红的盯着她，近乎癫狂。云绛却只是站在门里冷眼看着他，抿唇轻语，“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想要这么歇斯底里的质问你——”“为什么我们的十几年抵不过一个陌生女人，为什么你嘴上说着爱我，却让别的女人怀着你的孩子，走到我面前扬武耀威……”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被黎少川怒声打断，“什么孩子？你在胡说什么？你现在还想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吗？”

“阿绛，你说我订婚夜那天和佳欣带在一起，说我对不起你，那你呢？你又跟谁在一起？”

“……”云绛浑身一僵，就连表情也跟着凝固。黎少川看见她的表情，黑眸一沉，眼底泛起一道寒芒，嘴角却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弧度。“原来是真的，我本来还不想相信，以为你是被迫的……”话音顿了顿，他又自嘲一笑，“但是阿绛啊，就算是你喜欢上祁宴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你觉得我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吗？还是你觉得把我当傻子耍很有意思？”

“看着我什么都不知道，还痛苦不堪地哀求你的原谅，你是不是觉得很痛快！？”

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劈头盖脸的砸下，像极了上辈子质疑她的人，云绛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她生生咬紧牙关挺了过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现在最好马上给我离开，不然我就……”“难道你那天晚上不是跟祁宴霆待在一起一整晚吗！？”

“……”云绛的话被男人厉声打断，她还没反应过来，黎少川的声音再度响起——“在你口口声声说着我和乔佳欣不清不楚的那个晚上，你难道不是也走进了祁宴霆的房间吗！？”

“早上出来的时候，你不是还穿着祁宴霆的衣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