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云绛都会按照游卓然的要求，向他报告祁宴霆的动向。【早上八点上班，晚上十点下班睡觉。】一连七天，相同的消息发过去，游卓然看的太阳穴隐隐作痛，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云小姐这是故意在耍我？”

正在疯狂赶稿子的云绛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不然呢？你以为我时时刻刻跟在祁宴霆身后，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我很忙！祁宴霆也很忙！”

只有像他这种很闲的人，才会整天一门心思想着怎么陷害别人！“……”电话那边顿了一下，几秒钟之后，才响起男人阴冷的嗓音，“云小姐的意思是，不肯配合我？”

“……”笔尖一顿，云绛深呼一口气，语气也就变得严肃起来，“这样有意思吗？”

“你根本就不在乎祁宴霆的行踪，又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

如果只是为了掌握祁宴霆的行踪，他大可以找个人直接跟踪他，或者在他身边安插个助理，根本不用搞得这么麻烦。“我都有没有多此一举，是我的事情，云小姐只要按照我的话去做就好了。”

“……”果然有病。云绛暗骂了一句，挂了电话继续画画。反正游卓然也不是真的在意，她待会儿随便编一个行程发给他就是了。只是她刚放下手机，又有新的电话进来，原本以为又是游卓然，没想到接通之后，居然是黎少川的声音——“阿绛，能给我点时间出来聊聊吗？”

明明不久前也才见过，但是隔着电话，她却觉得他的声音如此陌生。“聊什么？又是说乔佳欣的事情？”

“佳欣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她已经知道错了，也愿意向你道歉，我们……我们就不能私下解决吗？”

“……”云绛伸手捏了捏鼻梁，神情透露着些许疲惫，之前因为视频的事被查出是乔佳欣无意中看到黎少川的电脑之后，故意找人传播出去的。于是在得到云绛同意之后，祁宴霆便将证据提交了法院上诉。刚开始乔佳欣还不甚在意，以为只是传播点视频，算不了什么大罪。可是后来祁家出面，乔佳欣连个律师都找不到，又听说情节严重，可能直接判刑，她瞬间就慌了。黎少川也因为这事找过她几次，被她拉黑之后，还不停的换着新号码继续骚扰她。就连当初她退婚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坚持不懈过……孰轻孰重，一眼便知——或许他的确没有爱过乔佳欣，可又有谁能说爱情一定大过于友情？她之前也不是没做过丢下黎少川，跑去和阮清欢厮混的事，只是性别一变，就什么都变了。“阿绛，佳欣她真的知道错了，她和你一样大，未来才刚开始，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去坐牢，坐完牢出来就什么都没了……”男人的嗓音打断了云绛的思绪，她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弧度，“未来才刚开始？”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的未来才刚开始吗？她转播这些视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遭遇到什么样？”

“既然她没有考虑过我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你又凭什么来要求我去考虑她有没有未来？”

“你……”黎少川一顿，与其透露了一股失望，“阿绛，你变了……我原以为你只是性格孤僻了一点，但内心还是很善良的，没想到……”“善良？”

云绛简直要听笑了，“你所谓的善良就是她陷害我，我却不能反击，还要原谅她？”

“乐山的菩萨都讲究天道好轮回，恶有恶报，我凭什么要放过伤害我的人？”

“你……”黎少川似乎没想到云绛居然不仅不听劝，还一直咄咄逼人，顿时也恼了，“那你难道就没有掺杂私心，故意报复吗？”

“佳欣的确有错，但也罪不至此，要不是祁家，她又怎么会闹到要坐牢的地步！？”

“所以呢？”

云绛冷笑着反问，“该怪谁？要怪就怪她自不量力，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还有你！你既然知道是祁家，你为什么不去找祁宴霆，一天到晚骚扰我算是什么意思？”

“我……”黎少川一时语塞，要不是他根本连祁宴霆的面都见不是，他也不至于这样。“你要是再打电话骚扰我，别说乔佳欣，我连你也一块送去警局！”

厉声放下这句警告，云绛直接挂断了电话，又把号码拉进了黑名单。她丢开手机，双手抹了把脸，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到最后，她和黎少川还是变成了这样。曾经那些美好甜蜜的片段，仿佛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明明之前是那么温柔体贴的一个人，现在却为了别的女人对她大吼……人跟人之间的感情，难道就不能永远维持不变吗？云绛叹了口气，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专心画画。她一向现实，只喜欢对她好的，对她不好的，她也不想多费心思……然而总有人不想让她专心画画，成为她交稿路上的绊脚石——云父说要带她出去吃饭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已经多久没有和父亲单独出去了？好像是从初中之后，父亲辞职开了家小公司之后，就慢慢忙碌起来，也不再带她出去。她也是在那个时候，才一点点接受黎少川的靠近。“记得稍微打扮一下，穿好看一点。”

云父突然又嘱咐了一句，成功打断了云绛的思绪——打扮？打扮什么？等云绛真的过去，才发现不止有她，还有祁宴霆……看见祁宴霆的那一瞬间，她也瞬间领悟了她爸的小心思。原来不止游卓然，还有人比他更着急。为了讨好祁宴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她送过去吗？情绪在顷刻间涌上心头，羞耻感混合着愤怒一起，交织出无法言喻的情绪。云绛捏紧了手里的包，转身就要离开，不料云父却已经看到了她，对她招了招手，“来，阿绛过来。”

云绛咬紧了牙关，头也不回地走了，然而却在拐角处，和云母撞到了一起——“阿绛？你怎么这么急匆匆的，打算去哪？”

“妈？你怎么会在这……”云绛一愣，隐隐察觉到自己误会了什么。“你爸不是说祁宴霆在生意上帮了他一点忙，上次又在家照顾你，所以特地一家人……特地约出来一起吃个饭吗？”

“……”云绛敛了敛眸子，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是她爸有事求祁宴霆，才……这时，祁宴霆正好也追了过来，“怎么来了又突然走了？”

话音未落，瞥见云母也在，他又恭恭敬敬的喊了声伯母。云母点点头，“走吧，我们过去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