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绛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转到这里来的,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和祁宴霆分开,只知道自己躺在床上,又是一夜未眠,瞪着眼睛直到天亮——【就算他做过你讨厌的事情,你现在是不是还会时常想起黎少川曾经的好?】【所以,无论我现在怎么对你好,你都还是没办法忘掉那件事,即便你现在嘴上已经说着原谅我?】【这就是你一直无视我心意,一直拒绝我的理由吗?】男人的话不停在耳边回响,就连他当时失落的表情,都像是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虽然早就发现了祁宴霆的心思,但是一直没有戳破,甚至偶尔还会利用他那点心思,比如现在,她就在利用他帮她处理南笙的事情……这么一想,怎么好像反倒成了她的错?好像变成了她在故意吊着祁宴霆?云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有点想不起两年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喂?喂!醒醒!”
一只手忽然在她面前晃了晃,云绛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居然正坐在西餐厅里,这才想起今天是千岁非要拉着她过来,说是给她约了新编剧。“嗯?怎么了?”
眉心一跳,她下意识地转头看着千岁,却见女人一脸惊诧的看着他,“你居然还问我怎么了?从刚刚见面到现在,你就一直心神不定的,到底在想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这两个熊猫眼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已经推了好几次合作了,我前段时间忙,都没有时间好好跟你聊,今天正好都说清楚吧!”
千岁用力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大有她不说清楚,就不放她走的架势说清楚……云绛抿了抿唇,犹豫了几秒钟才斟酌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我有个朋友最近遇到了点事。”
“你朋友?”
这么多年了,她还能不知道云绛有几个朋友?千岁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冲她抬了抬下巴,“好吧,你朋友,那你朋友怎么了?”
“……”瞥见她那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云绛顿时就不想再说了,最后还是被千岁央求着开口——“就是有个男人对我朋友有意思,但是我朋友对他没有意思,可是却有因为各种因素,不得不跟那个男人产生交集,甚至……”“甚至很多事情都需要那个男人的帮助,尽管她其实内心是不想接受他的帮助的,但是因为她自己没办法解决,所以才不得已……”见她语气突然停住,千岁不由地挑高了眉尾,“所以呢?你现在苦恼的是什么?是那个男的向你……哦不,向你朋友告白了?”
祁宴霆那算是告白吗?云绛思考了几秒,方才皱着眉头回复,“应、该、算是吧。”
千岁眼睛一亮,按耐着激动的心情连忙追问,“那你朋友是怎么回答的?拒绝了?”
“……没有回答。”
云绛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昨天晚上她被祁宴霆问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就被祁宴霆送回家了,一路上都十分沉默。“什么?”
千岁五官顿时皱了起来,“那你这事做的可就不地道了,不管是答应还是拒绝,你至少要给人家一个答案呐,不然不就是在故意吊人家吗?……额,我是说你朋友。”
“……”云绛抿了抿唇,真的是她做错了?“可是我朋友之前有明确拒绝过他,而且不止一次的表明过他们之间不可能。”
“额,那你、你朋友拒绝他之后,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状态?是断开联系?还是会正常相处?相处的过程中,你朋友有没有给对方一些……错误的信号呢?”
“错误的信号?”
云绛眼皮一跳,祁宴霆之前就一直问他是不是会错意了,难道真的是她给了一些错误的信号?可是她都给了什么信号?为什么他不听她嘴里说的话,而总是去胡乱猜测她的那些信号呢?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身边的千岁开口解释,“亏你还是画个恋爱漫画的人,你难道不知道,人都是感性动物,会下意识的倾向自己愿意听到,或者愿意相信的事情。”
“所以就算你已经明确拒绝过他,但如果你再次靠近他,更甚至在他面前做出一些惹人误会的举动是,他就会选择性地相信你是不是回心转意了,或者是不是爱而不自知?”
“因为对你心存爱慕,所以他会在潜意识里产生这样的期待,并且更愿意相信这种期待,所以才会一直不肯放手。”
“……哦。”
云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料却忽然瞥见女人戏谑的目光,吓得连忙开口纠正,“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话一出口,就连她自己都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不过幸好千岁也没有为难她,只笑道,“行行行,我知道是你朋友,不过,我想知道你朋友是怎么想的?真的对人家一点意思都没有嘛?”
“……没有。”
“真的没有吗?那你朋友为什么一直还要跟他联系?甚至释放了一些让对方误会的信号?”
“在我看来,你的那位朋友,似乎也不是一个拖泥带水,或者说故意吊着别人的人吧?”
千岁双手抱臂,一脸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云绛张了张嘴,一句没有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脑子里不停地闪现她给祁宴霆释放过的错误的信号——是当初扶他回酒店?还是答应契约恋爱合同?是陪他一起住院?还是他抱过来的时候没有拒绝?是面对威胁时,全身心的信赖?还是那天下午,那个没有推开的吻?这些过往的画面在云绛脑海中一一闪过的时候,她这才猛然发现一个事实——难道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一边拒绝祁宴霆,却又一边不自觉释放错误的信号,一步一步,引诱他陷得更深?所以,真的是她在吊着祁宴霆?还是说,她其实是祁宴霆期望的那种,爱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