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蓁蓁还是那幅神态，连唇角弯出的弧度都没有多出一丝一毫，轻描淡写的开口：“哦，那就受罚吧。”

她又不缺弹琴给她听的人，既然不愿意，就不必勉强。自己的要求得了太子妃的同意，李二娘并没有多开心，反而脸上时时带着的淡然笑容有了裂痕，甚至行礼的动作都僵硬了几分。云梧公主敛去怒容，特意点名，“李家三娘子先来吧。”

李三娘听到让自己先来，整个人显得非常慌乱，迈步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李慧莲这时对着李三娘温柔的一笑：“三娘不必紧张，慢慢来。”

李三娘抬头对李慧莲感激的一笑，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到琴案前，跪坐下来，带了点窝窝的小手，按在琴弦上，缓缓而动。李三娘的琴艺只能算得上平常，曲子也是大家都会的那种，平平淡淡下来，最好莫过于没有出错，却也只是这样了。她这种程度，不说姜蓁蓁听得难受，就是几位公主也是意兴阑珊，到是李慧莲含笑鼓励，“比起前次听到，三娘的琴艺长进不少。”

李三娘听了李慧莲的话，显然很高兴，脸颊上深深的酒涡都冒了出来。她觉得慧莲姐姐好温柔，只因为她同是姓李，就处处照顾鼓励她。平王妃唐如意扬起细眉，冷笑道：“五弟妹真是听谁弹琴都好听，我就不成了，已经被养刁了的耳朵，可将就不得。”

平王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王府里也收罗了不少乐人。李慧莲压根就没理她，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酒，慢慢品着，目光落在下一个起身的小姑娘身上。平王妃唐氏有心再讽刺几句，偏偏太子妃在上面坐着，听说闺中的时候跟李慧莲关系还不错，她只能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心里却记了李慧莲一笔。今天来的小娘子中，善琴的不在少数，殿中琴声一曲接着一曲，姜蓁蓁听得颇为惬意，就着琴音，她不知不觉塞了不少东西到肚子里，倒是酒，却没饮多少。她惜命得很，最近身体不大舒服，又还没查出原因，她可不敢再乱喝酒，到时加重了，要喝药那岂不是自己为难自己。云梧公主自然看到姜蓁蓁杯中的酒没见少，她也不多劝，反而悄悄吩咐贴身宫女，“去给太子妃换一壶跟酒色差不多的香花熟水来。”

宫女悄然离席而去，乐阳公主眼尖，开口就问：“七妹，你让山牙做什么去了？”

云梧公主道：“给我取样东西。”

乐阳公主撇撇嘴，哄谁呢，当她眼瞎不成。她起身走到姜蓁蓁身边，拿起桌上酒壶晃了晃，发现里边还剩很多，不由道：“太子妃，这可不行，小七的寿酒，你怎么也得多喝一点。”

说着，直接拿起姜蓁蓁面前的酒杯，凑到她唇边，笑嘻嘻的说：“来，我喂你。”

有人服侍自己喝酒，姜蓁蓁当然不拒绝，微启樱唇，真的就着乐阳公主的手，把杯中酒饮尽了。这回轮到乐阳公主诧异了，她本以为姜蓁蓁不会喝的。“六嫂够爽快。”

乐阳公主拍了拍姜蓁蓁的肩，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显然打算放过她了。立在姜蓁蓁身后的银蓝和景春，眼中都含着担忧，可是在宴上，又不好多言。只能希望最闹腾的乐阳公主，能少盯着太子妃一些。山牙出去没一会儿，就端了个小巧的托盘进来，盘中放着三个长方型木盒，俯低了身子，拿给云梧公主看。等云梧公主点了头，才交给身后一个宫女保管。姜蓁蓁猜应该是给三甲的彩头。正巧，这时也有个宫女过来，悄无声息的替换她案上的酒壶。姜蓁蓁若有所觉，执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尚未入口，便知道这是壶中装的是何物。她感激地对着看过来的云梧公主举了举杯，表示感谢。云梧公主借着饮酒时的酒杯，掩去了唇边的笑意与眼中的满意。她的功夫总算是没有白费，经过今天，跟太子妃的关系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拉近。父皇那么多女儿，她又生母不显，若不是她自己努力到父皇面前刷存在感，父皇早把她这个女儿忘到角落，哪里还能有如今的宠爱。待到殿中的小姑娘们，差不多都弹奏过一遍之后，关于三甲，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见解。特别是头名，乐阳公主和平王妃、高阳公主争得厉害，都觉得自己的选的人最厉害。乐阳公主扭头就问姜蓁蓁，“太子妃，你说呢？”

姜蓁蓁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我说了，只管饮酒和听曲。”

水平都差不多，真没必要非要点出头三来不可。李慧莲跟她一个想法，“在殿内坐烦了，不如咱们出去逛逛，待会再说这件事？”

你们争的最厉害的，私下里去解决，等会再聚的时候，给咱们个结果就成了。云梧公主是头一个响应的，“好。”

说完，抓了乐阳公主的手，“九妹，咱们去那边说。”

一边还招呼姜蓁蓁，“太子妃还是头一次来我这个园子吧？虽说没有你住的重阳宫好，却也有些几处好景致，不如也去逛逛。”

姜蓁蓁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她被殿中混杂的香气薰得头疼，正想出去散散。云梧公主素喜阔朗，整个园子大开大合，极赋北方园林的特色。姜蓁蓁逛得挺开心，一面跟云梧公主闲闲的聊着天，一面漫步在鹅卵石辅就的甬路上，饶有兴致的东瞧瞧、西看看。“前面转过那个假山，就是个小湖。”

云梧公主抬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处以上好太湖石堆就一大片假山，苔痕深深，曲径通幽。“这边有个小路，可以穿过假山，还可以从另外一边上去，转两个弯就到了。”

云梧公主没说错，这真是用石头堆起来的假山，姜蓁蓁目测假山最高处，至少离地有四个人那么高。“站在假山上，这周围的景致能看得更清楚，特别是前面的小湖。”

云梧公主随手拨开垂下几段的藤蔓，询问苏姜蓁蓁的意见：“是走下面，还是去假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