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张国政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在秦胭一番威逼利诱，最终不得不搬出奶奶来震慑陈助理之后，沈括的电话终于接通了，秦胭攥紧了拳头，握着手机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拜托！一定要跟他没关系，一定要跟他没关系，一定要跟他没关系……一遍又一遍的祈祷在男人的沉默中逐渐没了声音。秦胭急得眼睛都红了，“跟你没关系的对吧，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的……对吧……”“你难道不应该，更希望他去死吗？”

男人沉着声音反问，似乎有些不理解她现在的情绪。“你的身份显然不适合曝光这件事，以法律的手段制裁他，所以只能用这个方法不是吗？”

听到这，秦胭心底一凉，愣了好几秒，才哑着嗓子开口，“是，我恨他，每次看到他，我都恨不得拿刀砍死他。可是杀人是犯法的，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没必要为了那种人渣搭上我的下半辈子，你更没必要！”

“你有大好的前程，你有大好的人生，你为什么要为了我……因为那种人渣断送自己……”鼻尖一酸，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落下来，秦胭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想到沈括可能会因为她坐牢，心口就痛的快要没办法呼吸。“……”那边的沈括没说话，沉默着听她抽抽搭搭的呜咽，“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我应该早点跟你坦白的，我不知道你到底了解多少，但是事情或许没你想像的糟糕……”因为年少，所以无知，没有及时察觉到张国政的龌龊心思和行为，不过也正是因为年少无知，削减了那些恶意和伤害……因为秦女士不怎么管她，所以她对生理知识这方面一直不太懂。当初意外发现了张国政在她房间里安装的摄像头，发现了他的龌龊心思之后，她其实也并不知道，那有多罪恶多不堪。只是和身边同学对比之后，发现那是不对的，是不被社会和大众认可的，是错的。在网上查阅资料之后，她更加确定了这种行为是罪恶的，是肮脏的，所以一气之下找机会烧了那些照片。尽管如此，但她并不能理解这种事为什么肮脏，为什么龌龊，只是本能因为大家都说是不对的，所以排斥，所以愤怒，所以隐瞒——这就是她当初为什么没有揭穿张国政的原因，那些社会新闻上的女孩无一不是可怜的，甚至还有不少因为事情暴露后，被罪犯疯狂报复的，被身边人笑话可怜的……比起那些理解不了的肮脏龌龊，她更害怕张国政的报复，更害怕身边同学异样的眼光，所以她选择隐瞒，只是想办法搬到学校宿舍去住，千方百计的远离张国政。秦胭断断续续，颠三倒四地诉说着自己的那段经历和想法。随着这场迟到了十一年的坦白，埋在心里十一年的委屈也终于发泄出来。到最后，秦胭哭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反复强调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男人死死握着手机，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额头因为用力导致青筋暴起，一双黑黝黝的眼眸无声而阴沉地望着远处，显得阴森可怖。这犹如毒蛇一般的目光，透着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之色，有着猝不及防的凌厉之意。秦胭说的没有从别人嘴里传的那么夸张，但是这种事从受害者嘴里说出来，本身就是一种委屈，更何况她是秦胭。身为律师，沈括听过太多太多受害者的陈述，原本就没有多少同情心的他，早就听得麻木了，各种安抚技巧也是信手拈来。但他没想到，有一天，坐在他对面会是秦胭，而他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捏紧了拳头涨红了眼——想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就是为了保护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让十来岁的秦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和伤害……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该让张国政死的这么轻松。“沈括……他那种人不值得你这样，我也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做……”秦胭快要哭岔气了，才听到男人简短有力的一句话，“放心，他不是我杀的。”

“真、真的！？”

女人有些不敢相信，刚刚他一直不反驳，她以为他是默认了，没想到他现在才解释说不是他？“那、那你刚刚怎么不说话？”

秦胭的声音抽抽搭搭的，嗓子都哑了，隔着电话都能想象的到她现在憋着嘴的小可怜模样。“……”沈括垂了垂眸子，敛去眼底的异色，方才沉着声音，从嘴里蹦出两个字，“真的。”

“你没有骗我吧？”

“没有。”

他真的没有撒谎，人的确不是他杀的，但也的确跟他有关系……“吓死我了……”秦胭这才松了一口气，捏着被子的一角抹了抹眼泪，“你刚刚不说话，我还真以为是你，我都吓懵了，脑子里都是警察来抓你的画面，我就只能跟你隔着玻璃打电话了……”话音刚落，她又连忙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呸呸呸，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不是你就好，不是你就好。”

“……”沈括，“如果真的是我？你打算怎么办？”

“呸呸呸，别说这种的话。”

秦胭哑着嗓子嗔怪道。“我是说如果呢？”

男人的嗓音又低有沉，卷着一股诡异的情愫，秦胭听得心脏一停，干巴巴地张嘴，“我不想要这种如果。”

“……”沈括没说话，一双眼睛像是水洗过的黑曜石一般，闪着盈盈亮光。那边的秦胭似乎还有些不放心，继续追问，“既然跟你没关系，那你这几天怎么突然不接电话？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在出差。”

“出差怎么会连个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你以为我没出过差？”

“因为这次的官司牵扯到了某个大人物，所以了解案件的过程是全封闭的，为了防止留下某些不利证据，我是拿不到手机的。”

沈括的说法和陈助理说的吻合，且语气自然流畅，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毛病。秦胭咬了咬下唇，小声嘀咕，“那你是怎么解决网上那些照片的呢？”

“用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