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讲条件的资格。”

陆小云淡淡地提醒她。婆子恨恨地盯着陆小云，“你这么恶毒，不怕遭报应？”

“比得过你吗？你都没遭报应，我怕什么？”

陆小云反唇相讥。婆子一时无话。片刻之后，她才咬牙道：“是陆怀雪。”

陆怀雪？不是楚王？“陆怀雪让我以楚王的名义，毒杀杨洪的女儿，逼杨洪造反，除掉楚王。”

婆子开了口，就没再犹豫，全部都交代了，“她要扶持三皇子上位。”

杨老夫人目龇欲裂，怎么都没想到，此事幕后黑手竟然是陆怀雪。杨家和陆怀雪没有任何过节，她竟然为了算计杨家，连未满周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你身手不凡，怎么替陆怀雪做事？”

陆小云盯着婆子，“我并不是很相信你的话，陆怀雪这人，空有野心，可不是什么聪明人，她如何能做到收服你？”

“哼，你既然了解陆怀雪，那应该知道，陆怀雪身边的徐子昂。”

“徐子昂？”

“不错，我有一孙女，被徐子昂掳走，让我用杨少瑜的命去换。”

“可我听说，京中生变，齐云轩没死，正打着正统镇压叛乱的名义，召集各地守军攻打京城，陆怀雪此时让你来杀小九，未免太过不是时候？”

婆子呼吸一窒，估计是没想到陆小云对京城的形势如此清楚。“我来西北是半年前，陆怀雪只让我拖到七月杀杨少瑜而已，其他的我并不知晓。”

她冷声道。陆小云想了想，收回鞭子，“算了，杀你也用，你走吧。”

“你放我？”

“怎么，你想死在这里？”

“你可知我今日若是走了，他日必定将今日一切加倍奉还。”

“好啊，我随时奉陪。”

陆小云满不在乎，却悄悄在婆子身上动了手脚。婆子深深看了陆小云一眼。陆小云挑眉，“怎么，你真的这么想死？”

“山高水远，他日相见，你必死无疑。”

“嗯，我说了，我等着。”

那婆子握着手腕，一瘸一拐离开了杨府。杨老夫人大惊，“云云，为何放她走？”

陆小云给她递了个眼色，几不可见地摇摇头。只要齐云轩还有脑子，就不会这个时候逼杨洪反。杨洪手握奉阳关几十万大军，边军跟其他各地城池的守军可不一样，是真正上过战场的精锐，能以一当十。齐云轩不敢赌，因为一旦杨洪生了反心，他手上的兵力绝对不是奉阳关大军的对手。至于楚王，原本就巴不得杨洪窝在奉阳关不要回京。杨洪回京的话，受益最大的就是金昌国，也就是西域人。那婆子虽然是大魏人，可陆小云在西北半年多，最喜欢就是观察当地人，婆子一些细节表明她并非土生土长的大魏人。她放婆子走，可不是恻隐之心，而是想看看能不能从婆子身上找出线索，到底是不是金昌国那边的小动作。“小九没事，我也不想对一个老太太动手，毕竟她也是被胁迫的不是？”

陆小云开口说给其他人听，“反正她就算离开杨府，陆怀雪也不可能放过她的。”

“唉。”

杨老夫人故意叹了口气。“走，我们去看看小九吧。”

陆小云上前，扶着杨老夫人回杨少瑜那。杨老夫人低声问：“云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让这人走？”

“嗯，我觉得此人很有可能是细作，故意挑拨奉阳关和京城的关系，虽然我很讨厌陆怀雪，但我知道陆怀雪想要的，一直都是北边军，奉阳关这边她看不上。”

陆小云点点头。“此人要是离开大泽城，如何寻起？她若是细作，定然有不同寻常的手段？万一她将大泽城的事传到奉阳关呢？你杨二伯只有小九这么一个眼珠子，若是知晓，定然大怒，说不定……”“杨奶奶，你这是关心则乱。杨二伯不会这么冲动的，纵然发怒，也控制得住自己。”

“哎，也对，那如何从这人身上寻找线索？”

“不着急，我有办法的。”

让她离开，就什么都不做了吗？这可不是陆小云的风格。陆小云并不担心那婆子离开大泽城，哪怕天涯海角，只要有她到过的地方，陆小云都能找得到。不过这些自是不能让杨老夫人知道。杨老夫人见陆小云胸有成竹，没再说什么，一想到自己千挑万选的人，竟然是细作，杨老夫人就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得慌。这叫什么？终日打雁，终叫雁啄了眼。亏她以前还在斥候营待过，最后反被细作渗透了自己的地盘。陆小云并不知道杨老夫人在想什么，她又问起了将军府的事：“杨奶奶，将军府到底怎么了？你们为何不住？”

杨老夫人据实相告，“我们刚来的时候，入住了将军府，可是那将军府夜夜有人在哭，府里的下人不是摔伤便是撞伤，蹊跷得很。少斌和少钧都守过，一无所获，还是有人受伤，便是你杨二伯出马也没用。”

“有鬼吗？”

“哪来的鬼的？可惜我们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为了大家安全着想，只能从将军府搬出来，之后这样的怪事就再也没发生过。”

“只有晚上这样吗？”

“有时候白天也有。”

“这么奇怪？”

陆小云百分百肯定，是有人在搞鬼，也许将军府藏着什么秘密，才让人想方设法将杨家的人从将军府赶出去。“如今那边只有个老人守着，你杨二伯偶尔回来，会去看看，但也没有什么发现。”

“那我去看看。”

“怕是有陷阱，你在大泽城也算出了风头，万一……”“没有万一，总该找找是什么原因对吧？”

“那你要小心。”

杨老夫人没再阻止陆小云。陆小云其实在想，先前那个宋荣生在边关也好几年了，还有通敌的嫌疑，说不定将军府已经成了某些人的巢穴，更有可能是将军府里藏着大量的金银，不然还能是什么？陆小云琢磨着这事，待入夜后杨府的人都睡下，她才悄悄离开，直奔将军府。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在装神弄鬼。天幕沉沉，将军府伸手不见五指，仿佛一只张开大嘴、等着吞噬猎物的巨兽。陆小云悄无声息摸了进去，夜色再黑，她也能将入目所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咯吱……陆小云身后忽然响起树枝被踩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