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竟天道,知遍地理。北境学宫外两根石柱上,气势巍峨的字体,俨然天地伟力自然篆刻。不过两根立地撑天的石柱后,却是低墙、小院、几座并不恢宏的殿宇。中殿立圣人造像,是学宫早晚两课例行参拜之地。中殿后方,百余丈外。一株盘根错节,蜷曲如龙的柳树下,盘坐一道身影。柳树临水。薄雾弥漫。那身影气息绵绵若存,即便是艳阳如火,身上竟也是披着蓑衣,头戴斗笠。这人纹丝不动,宛如木雕。其右臂前伸,手掌枯瘦。手中正持一根竹竿,竹竿左侧,有可以转动的线轮,透明的丝线,正从这线轮直通竿稍,落在不远处的水里。斗笠下方。男子双目微合,似已入定。突然。那连接着竹竿的丝线,猛地被拉动,线轮发出一阵急促的啸音。男子双眸猛然睁开,原本毫无波澜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错愕和茫然。“咦,怎么回事?”
“学宫大阵怎么会主动将我们拉入进来?”
“难道有什么机缘降临?”
学宫大阵内的虚造空间里。道道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陆探薇茫然转动“视线”,望向周围和自己同样遭遇突发状况的众人。惊疑之际。一股怪异、突兀的波动传出。只见那半空中,竟是有一道模糊身影渐渐凝结。“孟师!”
下方的虚影里有人惊呼。孟常。北境学宫四师之一,也是这学宫大阵的把持者。虽然是四师之一,但鲜少抛头露面。就算是身为学宫学子的阮青、叶亭云也极少见到这位深居简出,长期在学宫中殿后入“无想定”,兼把持大阵的孟师!而这次。这位被程儒亲敕“牧鱼叟”的孟师,居然出现了!?众人短暂惊愕,瞬间都心生恭敬之情。就见那虚影落下之后,竟是声如洪钟:“是谁,在撬动我学宫大阵?”
什么!?陆探薇失声。阮青、叶亭云同样惊得倒吸冷气。一群被拉入学宫大阵的男女,都被吓了一跳。见孟师降临,众人本以为突然被拉入这虚造空间,是学宫所为。可结果……居然是有人撬动了学宫大阵!?天呐!这可是地位尊崇,与七大传承分庭抗礼的学宫!各处学宫大阵,由圣人架构。每座大阵,更有身秉师位的大能充当“牧鱼者”,终日操持把守。谁又有如此诡异的手段,竟然能在孟师的眼皮底下撬动这个大阵?这也太离谱了吧!?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声凝神,呆然凝望半空。孟师话音刚落,却听另一道淡然声音响起:“一个尝试!”
这声音响起,却是没有露面。但这句话,却仿佛在众人耳边炸了一记响雷!尝试?撬动了学宫大阵,将持有天机令的一群精英才俊,都拉到了阵法里。竟然只是一个尝试!?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啊?一时间种种猜测、疑惑、揣摩都涌入了众人心底,久久不散。在孟师眼皮底下,短暂控制学宫大阵!虽然没有露面,此刻其强大、神秘的形象,却是深深烙印在了众人的脑海!“你是何人!?”
孟师冷喝。“籍籍无名者,何足道哉?”
那人语气不波。“尊驾手段非凡,莫非要挑战我学宫威严!?”
那声音却没有回答。举目仰望着的众人,心中徒留震撼。这种震撼,甚至比仰望孟师时,还要来得更为猛烈!人群里。有灵觉探出。但那灵觉,还未触及到半空,便仿佛被火烧了一般剧烈收缩,倒退了回去,同时响起一道闷哼。那声音来得快,去得更快。不等众人再做反应,就消散于无形。率性而来,从容而去,学宫大阵俨然是无人之境!陆探薇呆然不语。眼前视界已然再度破碎!另一边。原本安静的学宫内殿,也瞬间炸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诧声。学宫大阵,遭到了不明身份的人的“入侵”?而且还是在“牧鱼叟”孟师的眼皮子底下?阮青和叶亭云对视了一眼。各自露出骇然。“学宫大阵,以诸般复杂数术架构。常人若要从外部强行查探,便会被其中的复杂数术冲刷,若没有相应的数术认知,根本承受不了这种冲击。司职‘牧鱼’的孟师,更是钻研数术近百年!能在孟师的眼皮底下,强行调动大阵,除非其对数术的认知和权重,胜过孟师!”
这?也就是说,刚才弄出这般阵仗的,是某位精通数术的大能高人?两人脑子里一团浆糊,都有些接受不及这般消息。“……”烟雨盟。从大阵里被抛出来的顾远,额前一片细汗,显然还惊魂未定。刚在虚造空间里,听到孟师与那位“大能”的对话时。因为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形。出于好奇,他沟动灵觉,试图窥探。可结果。顾远的脑海,险些被接踵涌来的数术法理给刷成了砖机。好可怕!顾远脸色发白,咽了咽口水,也幸好自己小心翼翼,只放出了一丝灵觉。但凡再多那么一寸,自己此刻恐怕已经废了。见他这副遭遇了大恐怖的表情。刘庆忍不住道:“顾兄,这是怎么了?”
“不可直视大能!”
顾远喉咙发紧,一脸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