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一副讨好热情的笑脸,“我的好夫人哎,你这冰清玉洁的千金之躯,怎能来这种肮脏污秽之地?被爷知晓,奴几个,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甄珠笑了笑,不着边痕的看了梦驼铃一眼。梦驼铃心虚的低下了头。老鸨果不知梦驼铃来找她给旖红看伤!梦驼铃或许没想过,自己自作主张去找她,若她不乐意来,还向白衍告状,这丫头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所以,旖红对她来说,很重要呢。她也没有揭穿,只笑了笑,“我听阿衍说过,识香阁里的姑娘,身体或多或少都有毛病,我就想着医馆还没开张,没那么忙,我便过来给她们瞧瞧。”
“哎呀,夫人……”老鸨激动得站了起来,“她们身子都脏了,怎配让您亲自看诊啊。”
“没什么配不配的,大家都是人。”
甄珠摆摆手,“时间不等人,多余的话不必讲,冯妈妈你去召集下姑娘们,嗯……先从头牌开始吧。”
“这……”老鸨想到旖红一旦出来,被毁容的事就瞒不住,便犹豫了。甄珠却说,“旖红姑娘身子不适,我直接去她房间吧。”
老鸨苦着脸应声,又若有似无的瞥了甄三丫一眼。甄珠道,“她是我三姐,自己人。”
老鸨这才放心,把她俩带了进去。一路上,边走边说,“那王举人祖上是铜州数一数二的富商,他呀,对旖红姑娘情有独钟,常常一掷千金,是旖红姑娘的大金主。昨晚上,旖红姑娘与他正在画舫里饮酒,哪知他夫人忽然闯进来,拔下簪子就往旖红脸上刺。好在老奴给她安排的两个丫鬟会些拳脚功夫,当下便制止了她。就是旖红姑娘脸上留下了两道伤……”老鸨一声叹息。她们虽然身处烟花之地,却同是替白衍办事的同僚。旖红出事,她心里也不好受。甄珠点点头,没说什么。旖红的房间透着一股女儿家的馨香,格外好闻。见老鸨带着甄珠两姐妹进来,她缓缓转过身,目露疑惑。甄珠暗地里轻叹。不愧是识香阁头牌,她身材高挑婀娜,站在那儿亭亭玉立。那丹凤眼微微上挑时,妩媚又娇俏,端的是风情万种。老鸨挥手让侍女出去,梦驼铃关上了房门,旖红忍不住问,“这是……”老鸨说,“快来见过夫人。”
旖红身子一颤,过来“噗通”就给甄珠跪下了。“奴婢见过夫人,夫人万福金安。”
甄珠忙往左侧避开,“作甚要行这么大的礼!”
旖红神情激动,“奴婢曾在雨灾后,前往灾区帮忙安置灾民。奴婢听灾民说了许多关于您的事……您在大雨中救治了一个又一个灾民,足足三天两夜没合眼,而后昏迷了好几日,差一点就……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奴婢……”说着说着她就哽咽了。那些灾民在雨水和淤泥里泡着,多脏多臭啊。夫人却丝毫不介意,拼了命的救治他们,那高尚的品格,她佩服仰望,可不知该如何表达。甄珠却是满不在乎,“这有什么?见到病人、伤者便去救,这不是每一个医者应该做的吗?你快起来,地上凉。”
旖红这才擦了擦眼泪,起身。甄珠又说,“让我看看你的脸。”
“是。”
旖红温顺点头,而后缓缓揭开了面纱。甄珠眼里闪过惊艳。她长得极美,精致的五官,吹弹得破的肌肤,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明艳又张扬。可她身上又有一种江南女子该有的温婉软糯,端庄淡雅,几种气质糅杂在一起,却不违和,形成一种独特的气质。难怪她能做识香阁的头牌!不过,她左侧脸颊上多了两道血痕,一道从左眼睑底下,划拉到鼻梁上;一道从右边鼻翼,划到耳边。伤痕皮肉外翻,破坏了那份美感。许是伤口擦了药油,有点湿润油腻。甄珠皱起了眉头。如果用线缝合,受伤的时间,最好在三到六个小时内。可她这都过去十几个小时了,伤口都开始愈合了,不好办啊。“夫人,奴婢这伤……”旖红颤声问。甄珠挨得她很近,能看到她弯而卷翘的眼睫毛正微微发颤。她在紧张!甄珠道,“我给你简单处理下,不疼的,你别怕。”
旖红乖巧点头。甄珠正要说什么,忽然有丫鬟来禀,“冯妈妈,黄大夫来了。”
又来一个大夫?甄珠看着老鸨,目光透着询问。老鸨满脸不自在,讪笑道,“黄大夫是位女子,老奴时常请她来为阁里的姑娘医治。今日老奴不知您来,所以……”甄珠道,“无妨。你请她进来,我与她一同商量看看,旖红的伤,到底要怎么治。”
夫人真是善解人意啊。老鸨眉开眼笑,让小丫鬟把人带进来。过得片刻,一个气质高冷、身材清瘦的女子,提着一个木制箱子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个梳着丫角髻的小姑娘,看样子应该是药童。女子对老鸨和旖红等人颔首打招呼,却完全无视甄珠姐妹,对旖红说,“过来让我瞧瞧你的伤。”
旖红站着没动,看着甄珠。甄珠点点头,她才磨磨蹭蹭的走到女子跟前。女子将她和甄珠的互动,看在眼里。顿时皱起了眉头,尖细的下巴朝甄珠扬了扬,问老鸨,“她是谁?”
老鸨道,“她是甄大夫。”
“大夫?这么点儿小伤,你给请两个大夫?”
原本就气质高冷的女子,此时沉下脸来,越发显得冰冷不近人情。甄珠徐徐道,“不错,这是小伤。可这伤在脸上,若是处理不当,便会留下很明显的疤痕,旖红姑娘的整张脸,可就毁了。”
“你倒懂得轻重。”
女子神色倨傲的打量她一眼,“我给她用的是祖传秘方研制而成药膏,淡化疤痕和美容,你还能有更好的法子?”
甄珠淡然自若,“我先给她伤口消毒、再缝合起来,不出两日,便能愈合。”
“缝合?”
女子惊愕,“拿什么缝?针线?”
甄珠微不可见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