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床，她发现，堆在房间里的弓弩和弓箭统统不见了。唤来夜发一问，果然是昨晚皇帝连夜出宫，与白衍试用那弓弩。末了还喊来女将，把所有弓和箭都搬走了。甄珠急声道，“那陶罐里的是毒箭木汁儿，是剧毒！王爷有没有提过，让大家注意的？”

夜发：“夫人放心，王爷反复叮嘱过的。”

甄珠松了口气。接下来，就希望那些守城兵都掌握操纵法子，也好多一道保护屏障吧。她懒洋洋的吃早餐时，听薄荷说，二十五万大军一早便赶往边境，圣上亲自击鼓壮威，沿途也有许多百姓相送，浩浩荡荡的，场面震撼。甄珠暗暗为自己错过这一壮观场面而感到遗憾。不由得埋怨薄荷两个，“你俩都不喊我一声。”

薄荷与麦冬对视一眼，苦笑。不是她们不想喊夫人，而是王爷已经三令五申，早上不许喊夫人起床，让她睡到自然醒。她们也已解释过多回，夫人听不进去，她们都懒得说。甄珠睨了她们一眼，“我知你们在想什么，不就是怕王爷责怪么？可是，你不说我不说，王爷又怎么知道？不知变通的傻丫头。”

吃过早饭，沈母带着两儿一女来访。甄珠很高兴，让人请到偏厅，煮茶、燃上火盆，把里边弄得暖融融的，这才坐下与他们说话。“丫头，我解脱了。”

沈母脸上有感伤，却也有轻快和释然。沈婉儿红着眼看向母亲，“娘，你要是早几年醒悟，那该多好？”

那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沈母拍了拍她手背，叹息，“先前是我糊涂，总以为我离了沈家，你们要被妾室磋磨、受苦；若是跟着我，便会更惨，做那无根的浮萍，四处流浪。如今离开了，倒是一身轻松。”

甄珠也很是感慨。几日前，沈母还惶恐无依的向她求助、出点子，眼下才过了短短几日，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是什么促使你走出这一步的呢？”

“妾室给庶子下毒陷害我，沈沐锦、婆婆不分青红皂白便信了，还让那妾室拿出所谓的证据来。”

沈母自嘲的笑了笑，“我若再不知趣、再自欺欺人，下一个被害的，便会是我自己的孩子。”

她之前从未想过要与沈沐锦和离，甄珠那日的话点醒了她，也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她被诬蔑、沈沐锦打她、婆婆、公爹责骂，那厌恶的眼神将她刀刀凌迟，那颗种子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巨树，她才幡然醒悟。这个家，已经没有她的一席之地！甄珠嗤笑一声，“这沈家把正牌夫人、嫡子、嫡女赶出来，扶妾室上位，庶子、庶女夺嫡，真是可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怕要沦为整个国都的笑话了。”

沈母笑容苦涩，“沈沐锦不过四品，政绩平平，公爹已年迈，沈家不可避免的走向了下坡路。那妾室是沈沐锦的青梅竹马，亲妹夫家世显赫，又是去年的状元郎，如今在翰林院当值，前途无量，沈沐锦自是要巴结讨好的。我父亲本身官职不高，也快致仕了，胞弟经商，家族没落，沈沐锦本就不喜欢我，又嫌我娘家铜臭，自是恨不得一脚将我踹开的。”

甄珠恍然，“难怪那小妾敢明目张胆的算计你，原来是有恃无恐。”

又看了沈母一眼，欲言又止。沈沐锦渣成这样，这妇人还给他生几个孩子，也真是傻。但若没有她的坚持，估计也就没有沈云知、沈婉儿的存在，所以，这事儿，不好说。“那么，你的嫁妆和赔偿，你拿到了吗？”

沈母摇摇头，“沈沐锦始终不认初儿是他家的子嗣，说要等结果出来才办这事儿。”

“呀，都怪我，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甄珠一拍脑袋，进去问系统要了报告，一看是简体字，又让系统换成繁体的，把“99.9999%”换成九成九，拿出来拍到沈母跟前。“沈公子与沈沐锦是父子关系。”

沈母抖着双手接过，眼泪也哗哗的往下流。“丫头，谢谢你，真的谢谢！”

她捧着那张薄薄的却证明了她清白的纸张，浑身都在发抖。这些年，她被丈夫误会、厌恶，她解释没人相信，投诉无人倾听，那份心酸与憋屈，没人能懂！“娘，你应该高兴才是。”

沈云初上前看，拍了拍沈母的肩膀安慰。也对甄珠道谢。不过，他神色平静，像是一早就料到了一般。甄珠道，“云初，贺婶子，那你们快些拿这结果回去吧。”

沈母叹气，“沈沐锦他不认的。”

“他敢！”

甄珠瞪圆了眼珠子，“我先前就说过，我的鉴定不会有错，若是他质疑，我可以找更多的人鉴定证明，否则，我便去告他的，他当我不敢还是怎的？”

沈母见她如此维护自己，内心十分感动。但是，沈家的情况，很复杂！“昨日我一对账，发现沈家就是个空壳，我的嫁妆被两个小妾挥霍一空不说，就是库房也空荡荡的，除了些粮食和御赐之物，产业甚少。”

甄珠愕然。良久，她说，“沈沐锦这个该死的败家子，连你的嫁妆都不放过！但你婆婆掌管中馈，竟也不知库房亏空，也有够窝囊的。”

当着沈云初的面，数落他的长辈，她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因为，那样的人，不配为长辈。沈云初也没有认他们。甄珠又叹息，“为今之计，只能找老首辅做主了。”

沈母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沈云初出声道，“丫头，前日你说，我是你合伙人，这是真的么？”

甄珠一愣，这家伙，怎的还喊她丫头？不等她说话，沈母就训他了，“珠儿如今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你好歹喊一声夫人，你胡乱称呼，只会落人口实，害了她。”

沈云初也不尴尬，笑容温和，双手抱拳，“一时玩笑话，还请甄娘子原谅则个。”

甄珠瞧他装得一本正经的，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