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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净说些大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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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橘红色的光辉洒满一地,那圆圆的一轮挂在天边,就像是一个咸鸭蛋黄,让人看起来格外有食欲……红色的墙外,一男一女相对而立……“那本相就送郑贵妃到此处了——”磁性低沉的男音响起,谢清和双手重叠,态度恭敬地弯了弯腰。这一言一行之中,无一不是充满了疏远……“你——”一双大眼里面都是泪水,婆娑朦胧:“你当真要和我如此疏远吗——”站直身子,那颀长笔直的身躯如同拔地而起的青松,强健又硬朗,清隽之中,都是满满的力量感。丞相大人一双狭长的眸子里面都是淡漠:“郑贵妃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相怎敢高攀。”

“你……你明知我不是故意……”那贵气的女子手指紧紧地握住胸口,嗓音哽咽:“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若是不那样做,根本就无法活下来——”“郑贵妃为何要和本相解释这些——”谢清和面容清淡,单手抚着手腕上面的一个木镯,质地干燥质朴,虽然没有金银玉的圆润,却是会让人觉得很是安心。“郑贵妃,每个人的选择都有自己的立场和理由……”“本相也从未怪你,如今贵妃娘娘荣华加身,还是好好陪伴圣上左右。”

听到这里,郑淑仪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那原本精致的妆容,却是被汹涌的泪水给冲开来,天可怜见,当真是让人心都有些痛了。如果说,林姨娘是一只妖媚的狐狸精,那么面前的这个女子,就是一株最为纯净澄澈的百合花……不管是谁,都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儿的委屈。“你……你还是在怪我……”“可是我都已经说过了……我是身不由己……”“这些,本相已经不在乎了。”

俊美的男人凤眸微挑,指了指天边:“天色已晚,还请贵妃娘娘早些回宫,以后也不要再到我相府来了——”“我只是想要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声音里面都是悲痛的味道,郑淑仪一双美目通红。“殿下……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我不过是,怀揣着这么多年的愧疚与自责,一直都不敢去面对,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可是,却又这么想要见你,想要奢求再见你一面,如今才敢……大着胆子,到这相府里面来望上一眼。转身,丞相大人没有回头:“本相现在过得很好,你也见到了,离开罢。”

望着那修长挺拔的身影走得越来越远,郑淑仪一下子摔坐在地面,紧紧地咬住下唇,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一般,一颗连着一颗,哗啦啦地滚了下来。“殿下——”“你当真是要如此绝情吗!”

脚步顿了顿,墨黑的长眉皱起,谢清和侧身,眸底的幽暗更深。“贵妃娘娘……”“请您注意自己现在的身份。”

“这一幕若是被人看了去,恐怕微臣项上人头不保。”

郑淑仪哽咽着,想要站起,双腿却想被人抽走了力气一般,就像是布娃娃被抽走了棉絮。“你还是不肯……还是不肯原谅我……”“贵妃娘娘说笑了。”

“微臣这卑微的身份,怎敢用原谅这个词。”

“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你如今也有了更好的生活,我母上父上若是在天有灵,也会替你开心的……”“呵呵……”发出沉沉的笑声,郑淑仪放在地面上的手指一根根弯曲弯曲,再紧握。那手背上面的青筋,都开始一根一根暴起,当真是用力到了极点……“他们若是见了我如今这样,只怕恨不得杀了我罢——”“郑贵妃,”俊美的面庞上面都是认真,谢清和突然觉得有些心烦,那一向都是极好的耐性,再这一刻消失殆尽。“父上与母上是何种人,你比我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我已经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什么好自为之!”

郑淑仪之前一直温柔的神态,在这一刻像是一张绸缎,一下子被撕碎一般。面目全非。“殿下你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该忘记的都忘记……可是我过不去,我也忘不了!”

“没日没夜,无时无刻,就算是在梦里,我依然都想念着殿下——”“我们过去有那么多的美好时光,你教我骑射,你教我研磨写字,你教我篆刻——”这一个字一个字出来,谢清和的脸色越来越沉,到了最后,就像是被乌云遮蔽的天空,着实不要太难看。“够了!”

“本相已经说过了,过去的事情,无须再提了。”

…………这边,夏渺渺正坐在凉亭里面,欣赏着夕阳,当真是无比的惬意。这橘红色的光芒洒落在水面,一阵风吹来,泛起阵阵波光粼粼……就像是一匹绸缎,在不断的抖动之中泛起漂亮的光芒……还有这碧绿的荷叶,粉白相间的芙蓉,水中自由自在的游鱼……啧啧啧,当真是,此种生活只应该天上有啊,人间哪得几回闻!拿起手边最后一块桂花糕,夏渺渺张嘴,一口一口咬着。清香甜美的感觉在唇齿之间蔓延着,伴随着桂花的自然香气,欢愉的感觉一下子冲上脑袋,让人简直有些欲罢不能。摇了摇头,夏姑娘眯着眼睛:“生活如此多娇啊!”

等到这最后一块桂花糕吃完,夏渺渺垂首,望向自己的肚皮,然后毫无预兆地打了一个饱嗝。圆滚滚的,跟个小皮球似的……她愣了愣,手掌扬起,然后轻轻地在自己的肚皮上面拍了拍,发出“砰砰砰——”的清脆响声,别提多么响亮了。额……不知不觉,都已经吃得这么多了啊……看着桌子上面的青花缠梅瓷盘,一个、两个、三个……额,好像真的吃的有点儿多啊?“夫人——”陆风慢步上前,双手抱拳,态度恭敬无比:“属下再去给您端些鲜花饼来……”鲜花饼……酥脆的感觉在脑海立马回放,清脆的触感,酥油的焦香,一口一咬,就会掉下来很多渣……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当季最为新鲜的鲜花做成的馅料,养颜美容妥妥的!虽然还没有吃到鲜花饼,但是夏渺渺条件反射的,就已经在口腔里面想象出来那个味道,哈喇子自然就包满了一嘴。新鲜出炉的鲜花饼啊……感觉好想吃……只是她圆滚滚的肚子及时制止了她,唯一的理智使劲儿地扇着她的耳光让她清醒一点儿。咳了咳,对上陆风请示的眼神,她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已经吃了七八分饱了……”“还是要让肚子反应一下的,不能吃太多,鲜花饼暂时就不要了吧,我怕消化不良。”

目光落到石桌上面那一堆瓷碟上面,陆风的嘴角一阵*。七……七八分饱……这么多,竟然只是一个七八分饱?盯着面前这娇小瘦弱的女子,陆侍卫长脑袋有些空白,夫人未免也有些太能吃吧!要知道,据不完全统计,夏渺渺吃了一碟果盘,挖了一个大西瓜,三碟桂花糕,两碟红豆糕……为什么要说是据不完全统计呢,因为这些糕点点心啊,都是一些让人口渴偏干的食物。吃了干的东西,自然要喝水,而夫人坐在这里,不知道到底已经续了多少壶水了……见陆风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一副傻掉的模样,夏渺渺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白皙的小脸蛋。“陆侍卫长,你为啥一直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她自顾自地开口,干脆摸了摸全脸:“难不成是刚刚吃西瓜的时候,沾了西瓜汁?”

这话一出来,一下子把神游的陆风给拉了回来,他额头上面一阵冷汗,赶紧垂首。咳咳咳,要是被知道,自己刚刚在惊叹,夫人怎么能这么能吃,会不会被打死?要是再被知道……他深深地为自家殿下捏了一把汗……这么能吃的夫人,好像不怎么容易养活……会不会被打死……而且虽然丞相府很有钱,但是按照夫人这个食量,把丞相府吃垮也不是不可能?“陆侍卫长,我到底哪里沾了西瓜汁啊?”

夏渺渺全脸走了一遍,掌心依旧是白白净净的,不见丝毫的鲜红颜色,不禁感到有些疑惑。“咳咳……”手指抵着下巴,陆风抬头:“夫人……您的脸上并没有西瓜汁……”听到这话,夏渺渺一双大大的杏眼一下子眯起,呵呵笑着。“那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莫不是,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卧槽!这话不出来不要紧,一出来陆风双腿一软,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单膝跪在地上,单手抱拳。“夫人,属下对您绝对只有主仆的忠诚,绝无其他不该有的想法——”举起右手,陆风背后冷汗连连:“属下敢对天发誓,要是有半句假话,就天打五雷轰——”天哪,夫人您怎么敢说出来这种话……这要是被殿下知道了,这可是狗头不保,鼠命难续啊!“哈哈哈,瞧把你给吓得——”夏渺渺眨巴眨巴眼睛,单手托着下巴,嘴角的笑容扬起:“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这种玩笑话,还请夫人以后不要开了……”陆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双手抱拳:“不然属下恐有性命之忧——”点了点头,夏渺渺表示知道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黄昏的风吹着不知名野花的香气袭来,好闻,却是带着几分寒冽,有些冷……陆风一直单膝跪在地上,只觉得膝盖有些凉嗖嗖。他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望着面前明显陷入沉思的女人。按照故事的正常发展套路,夫人此时此刻不应该叫自己起来吗?然鹅,并没有!好在是女人终于像是从沉思之中一下子回归了现实,目光也终于落到了跪在地上的人身上。陆风内心有些激动,要开口了要开口了,自己马上就可以起来了……虽然内心万马奔腾,但是陆侍卫长面上依然是冷漠淡定得一批,丝毫不慌。“陆侍卫长——”来了来了,要来了……陆风内心汹涌澎湃。不是他的意志力不够坚定,着实是,这建在荷塘中心的凉亭当真是凉啊!遭不住!!“所以,陆侍卫长刚刚既然不是对本小姐有什么想法——”顿了顿,夏渺渺露出来一个良善的笑容,语气温柔无比。“那么你刚刚到底是在盯着我的脸,看什么呢?”

内心的汹涌澎湃被一大盆冷水一下子浇下,灭了个分毫不剩……陆风的小心脏一下子提起,望着笑容盈盈的女人,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瘆得慌。谁来告诉他,这个话题……夫人为什么还记得啊!还有那良善的表情,明明是温柔无比的,可……这慌得一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陆风咽了咽口水。电光火石之间,他思量了一下,自己要是说真话的结果,和说一个善意的谎言的结局……权衡之间,分秒就有了高下。手指抵着下巴,陆侍卫长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回禀夫人……”“属下方才一直盯着你看,是因为……因为……”长腿翘起,夏渺渺丝毫不在意自己穿着一身仙气飘飘的衣裙,这个二郎腿的动作,那是做的熟练又自然,自带气场和痞气。“因为什么?”

“因为……”脑瓜子迅速转动着,陆侍卫长内心是崩溃的,他明明是一个剑士,此刻为什么却要成为一个脑筋急转弯的智者!眼前一闪,他咳了咳:“是因为……属下觉得今日夫人的妆面格外好看……”“就跟……”余光突然瞥到一片:“就跟这一大片碧叶之中开得正好的芙蓉花一样……”愣了愣,夏渺渺绽放出来一个笑容,那弧度几乎都要咧到肩胛骨去了。“哈哈哈哈……”“哎呀,陆侍卫长当真是……净爱说什么大实话啊!”

对着这疯狂笑着欢喜的女人,陆风:………他突然觉得,自家殿下也挺不容易啊……能够和这么没脸没皮的夫人在一起……关键是没脸没皮就算了,正经起来的时候,那气场分分钟压死你!呜呜呜……自家殿下肯定也是受了不少压迫的……说不定也说了不少“大实话”呢……“好了好了,起来吧,别跪太久了,等会儿膝盖痛。”

好在是夏渺渺终于说话了,可怜的陆侍卫长慢慢地站起,拍了拍自己长袍上面的灰尘。“奇怪,谢清和不是送淑仪去了吗,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慢慢地站起,她扯了扯有些被坐皱的衣裙:“这是送到茅坑掉下去了吗,我去看看。”

说着,她慢步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这话出来,陆风直觉,殿下去送郑贵妃,这么久还没有回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行,不能让夫人去大门口,万一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想起之前夫人那股痞气却霸道的气场,他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然而,不过就是一个恍神之间,再抬头时,夏渺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整个脑袋一片空白,陆风呼吸停滞了一秒钟,完了完了,要出事!!而夏姑娘,因为之前被夸妆面好看,心情那个高兴啊,嘴角的笑容都像是可以摘下来一样。甚至不自觉的,就开始哼起来了小曲……只是,看到面前女人脸上带泪,男人面容沉默的场景,她一下子愣住。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不见……这哪怕是个瞎子,都能感受到不对劲儿,有猫腻……更何况她还不是个瞎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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