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婆婆从昨天开始才开口说话,喉咙已然没有半分不适了,她昨晚几乎一夜未合眼,思来想去,就算主子不问,她也打算将真相告诉主子的。白楚楚见此心里一动,她早就想知道的,“姣婆婆坐下说。”
木鱼登时去搬了把椅子放在旁边,跟着坐在了一边,她也好奇很久了。姣婆婆却是面露愤恨,“主子,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走的远远地,不然我们去南楚也好……”木鱼听的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看着姣婆婆,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语出惊人。白楚楚倒是平静的很,不紧不慢的道:“姣婆婆,你这没头没尾的,况且我为什么要走呢?”
姣婆婆满面焦虑,她不敢说啊,一旦说了出来,她怕,她很怕给小主子带来杀身之祸,可若不说,小主子万一……姣又心里犹如万马奔腾,又急又怕拿不定主意,可她只能急切的道:“主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成为汝阳侯的女儿吧?白靖那狗贼是将您给偷走的,他就是个贼!”
“当年我们丢了小主子,我们一路追查过来……”“等等。”
白楚楚打断姣婆婆,“你说你们?还有谁?”
姣婆婆的眼泪落了下来,“是石奴和信奴,我们追查到您的消息后,他们俩一怒之下就上门讨人,白家的人就将他们给放了进去,谁知当晚,他俩都没了命,被人给悄悄扔去了乱葬岗……”姣又想起石奴,泣不成声……白靖的狠毒,白楚楚心知肚明,可听到那两人被随便给害了还是难以接受,愤怒不已。片刻,白楚楚稳了稳心神,又问道:“我在哪里被人偷走的?”
白楚楚问这句话并没有想回去与家人团聚什么的打算。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原主,自然没有对原主的家人亲情什么的有所期待。同时原主与家人分开了这么多年,就算和亲人团聚了,恐怕也没有多少感情吧?姣又的神情有些恍惚,抹眼泪,“是在江南汝阳……”白楚楚有些惊讶,白靖的祖居就在汝阳,这倒是出乎白楚楚的意料之外了,“那我还有家人吗?”
如果原主还有家人,她失踪了,不能不找她吧?不可能只派了这几人出来寻她。“自然是有的……”姣又说着,擦泪的手在眼角下滞了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白楚楚捕捉到了,“那他们为何没有找我?”
姣又顿时摇头道:“不是小主子想的那样的,不是的……”木鱼忍不住的插嘴问道:“那是什么啊?主子家里是做什么的?是经商的还是做官的?”
木鱼的话,令姣又的心口仿佛突然被一块千钧巨石狠狠锤砸了一下似的,她忙又擦拭不住流泪的眼角,“没经商也没做官,就是个大族,我,我以为这辈子会死在大牢里头了……”白楚楚眯了眯眼,姣又明显讳莫如深,看来有可能是另有隐情?她转头对木鱼道:“木鱼,拿出三百两银子。”
她的银票都交给木鱼保管着。随之蹙眉,看来回去就得抓紧赚银子才是正经的。方便之路算是开通了,也该抓紧赚钱了。见木鱼紧抿着嘴,从怀里拿出一个帕子包,眼见她一脸肉痛的厉害。先是拿出了一百两,看了白楚楚一眼。她们俩总在一起,白楚楚一个眼神,木鱼都能猜到她要什么。又拿了一张,抬眼又看白楚楚。见她不赞同的目光,咬牙拿出了三百两银票交给了白楚楚。白楚楚有些无奈,木鱼守财特性极强。每每花银子,都和割肉似的。白楚楚拉过姣又的手,将银票交放在她的手里,“既然你还记得老家在哪里,如今已然这样了,姣婆婆就回老家吧。”
她感觉姣又已经仁至义尽了,为了原主坐了十来年的大牢,差点就将牢底坐穿,“回家与亲人团聚,没有亲人就找自己的主家养老去,但你得说没有找到我。”
姣又听着她的话,似是一时没能接受,故而人有些呆呆的看着她,随后又手里的银票,直到她后面那句,姣又才慌乱的将银票还给了白楚楚,顺势跪在地上,仰着脸哭道:“小主子啊,老奴不走,不要赶老奴走啊,求求您了……”白楚楚蹙眉,着实不怎么习惯这动不动就跪,不管是她跪别人,还是别人跪她,她都无法习惯。白楚楚拉起姣又淡声道:“姣婆婆,我如今还有未了之事,是不会走的,况且,姣婆婆也看到了,留在我身边很可能会遇到各种麻烦,你年岁也大了,和亲人团聚,或者回你主家养老这都是安稳的日子。”
“不,不,小主子在哪里,老奴就在哪里,”姣又砰砰砰就磕起头来,“老奴还能做很多事,绝对不会拖累小主子的,求小主子不要驱赶老奴。”
白楚楚拉了她两下,没能将人给拽起来,无奈给木鱼使了个眼色。木鱼在旁已经看傻了,连忙上前帮忙,两个人合力才将姣又愣提了了起来,白楚楚冷着脸沉声道:“有话好好说,又哭又磕头的就能解决问题了?”
姣又心神一震,连忙抬袖擦了把眼泪,垂手而立道:“老奴知错,老奴以后再不会如此了,只求小主子让老奴留在身边……”姣又那根深蒂固的礼数动作,让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规矩森严的白楚楚,此刻感觉莫名的违和感。白楚楚相信一个人下意识的行为以及日积月累下来,那循规蹈矩的东西,是会泄露出很多信息和线索的。要知道在这礼教繁琐,阶级等级如此森严的世道里,只有权贵大族才会有这么多的规矩。平头百姓的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白楚楚也就完全可以去猜测,原主的出身应该不会是小门小户!可姣又明显是忌讳莫深,白楚楚知道了想知道的也不想去勉强她,既然她不想说,应该是有苦衷吧,也没有必要勉强。只是那白靖却是不可原谅,白楚楚知道姣又对自己没有半点恶意,她不愿意走便也随她了。“主子。”
木鱼低唤了声。白楚楚回神看她,见木鱼并未看自己,目光盯着她手里的银票,“这个现在不用了,还给我吧。”
其实这段时间她与姣婆婆相处,已经有了感情,她一点都不想姣婆婆离开。“嗤……”白楚楚忍不住笑出声,“给你,守财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