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营二连的连长陈奎,在后面推车的虽然叫不上名字来,但也肯定是厢兵。两个人一前一后,卖力的往前走,脸上还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不但如此,他们身上原来的迷彩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工地特有的蓝色工作服。不会吧,他们叛逃了?江小白立刻走上前去,喝道:“陈奎,你这是干什么?”
“啊,仙师大人!”
陈奎吓了一跳,连忙停下车,说道:“我进城来看看,发现这里招临时工,就……”江小白向附近望了望,果然发现张贴着招工启事。江小白问道:“招工你就来了,忘了你是一个军人了吗?”
陈奎有些紧张,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勇敢的说道:“这是都虞候大人的命令,他让我们进城来看看,除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之外,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做。我看到这里招工,给的工钱也很优越,就……”后面那个推车的厢兵说道:“仙师大人,这里的工钱给的真的很高,拉一趟往返才五里路,就给二十个铜钱呢,还管一日三餐,而且炖炖有肉。这要是在保州,干同样的话,吃糠咽菜不说,一天也就二十个铜钱。”
陈奎说道:“我算了一下,要是跑快点,从太阳出来到太阳下山,我们两个能拉十五趟,每人分一百五十个铜钱,够买一袋子粮食。不瞒你说,我在厢兵营这几年,三个月能得这么多钱就不错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懒散惯了的厢兵竟然为了一点工钱而不惜出卖苦力,的确出乎江小白的意料。“都虞候还说什么了?”
“都虞候大人说了,让我们随便看,自己决定。想回家的可以回家,想留下来的留下来。”
“反正,我是准备留下来了。这里吃得饱,还有新衣服穿,还能赚工钱。”
后面那个厢兵满眼向往,说道:“一天赚一百多个铜钱,一个月就四千多。干三个月,我就可以娶媳妇了。”
厢兵能留下来是好事,江小白问道:“除了你们两个,还有别人吗?”
“有,拉石料的有二十多个。”
陈奎指指前方,说道:“那边还有三十多个在拆房子。至于有没有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都虞候大人让我们分期分批进城,和我们一起进来的有四百多人,进来不久就分散了。”
即便是只有这些人加入了临时工的行列,比例也够高的了。没有采取行动,并不代表没有心动,说不定下一次进城,也就屈服了。看来厢兵营是瓦解了,也从侧面证明常子龙是真心归顺,江小白心里的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继续往前走,江小白看到了更多的厢兵,虽然大多数在好奇的观望,也有不少人选择加入临时工的行列。反正是计件工资,干多少拿多少,立刻发放,趁着进城来的机会赚点零花钱,何乐不为呢?快要走到玉珠街尽头的时候,江小白忽然发现在北城门附近,有大批厢军聚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江小白担心厢兵闹事,立刻加快脚步。到了之后才知道,这里是一个征兵站,厢兵们正在咨询征兵的事情。“跟你们讲多少遍了?”
一个负责征兵管理的衙役不耐烦的说道:“相当兵的填报姓名,年龄,籍贯,以前从事的职业,有什么特长,然后去体检就行了。”
有厢兵问:“体检什么,是不是看着顺眼就行了?”
“笑话,当兵是要打仗的,长成小白脸就能上阵杀敌了?”
衙役说道:“身高低于五尺五寸(宋尺,差不多1.65米)的不要,体重低于一百斤的不要,长短腿的不要,身体有残疾的不要,纹身比巴掌大的不要,二十步之外看不清手势的不要,有狐臭的不要,长烂疮的不要。”
衙役这样一说,顿时大部分厢兵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厢兵们大多营养不良,有的人身上还带着残疾,纹身,十个人中能达标的不会超过一半,这还是他们自己认为的,如果真参加体检,淘汰率会更高。“每个月真能给一两银子?不会克扣军饷吧?”
一个自认为条件合适的厢兵喜出望外。“笑话,堂堂的易州国可是得到天神护佑的,能少了你这仨瓜俩枣?”
衙役怒了,拿起一张纸喝道:“再给你们说一遍。凡体检合格者即为预备役新兵,在新兵营训练期间,可得两套训练服,一日三餐管饱,每个月饷银一两,或者钱八百八十文。三个月后,被淘汰者额外给一两银子的遣散费,合格者进入军中服役,饷银增加到每月一两五,每年冬装两套,夏装两套,有家眷在易州者,可额外得到精米十斤,肉三斤的补贴。这还只是最低等的,日后根据表现,饷银只多不少!”
这是当兵吗,简直就是做生意赚大钱啊!别说是厢兵了,哪怕就是朝廷最精锐的禁军,名义上的饷银也没这一半多,如果再被军官克扣,甚至连五分之一都打不到。“我报名!”
“我也报名!”
厢兵们激动了。然而那个衙役却摇摇头,说道:“你们是城外驻扎的厢军吧?对不起,国主有令,暂时不接受你们的报名。”
“为什么,我可是诚心诚意的!”
“问你们的将军去啊,我哪知道!”
衙役已经口干舌燥了,驱赶厢兵道:“你们让让,都挤在这里,我怎么征兵?”
“回去问问,不是说好了吗,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吗?”
一些厢兵着急,嚷嚷着出城去了。江小白笑了笑,也跟着厢兵们出了易州城。城外厢军大营冷清了许多,人员减少四分之一以上,剩下的人都百无聊赖的来回走动。但是中军大帐却热闹非凡,被上百人团团围住。里面的常子龙突然长叹一声,抬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