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二楼,两人停在了最后一个台阶前,出现在李悠然面前的,是另一层比之外面更加强悍的结界,一丝丝道韵无法掩盖,就如同一道封印一般镇压着后面之物。“我说外面的毒气怎么这么淡,原来里面还有一层灵宫境亲手布下的封印啊。”
以李悠然的眼光,自然是一眼便能看出这结界布置者的修为,“不过也好在这个结界,否则的话,恐怕整座皇宫都将无一人能活了。”
“嗯。”
洛珈蓝赞同点头,她是最经常出入这里的人,自然知道天殒蝎毒的可怕,即使像她这样的炼药宗师,也不敢说自己能够完全化解这天殒蝎毒散溢出来的毒气,每一次进出,都会消耗掉大量的修为。“既然来了,进去看看吧。”
瞥了眼俏脸凝重的女子,李悠然淡笑道,“诊治与修炼是一个道理,心境不稳不能成事,无需太过郑重。”
说着,他便一脚踏入了结界。洛珈蓝美眸微闪,她总觉得这位毒师,与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会让他感到害怕的。进入到了结界内部,李悠然便感觉到一股极端可怕的气息在对着自己体内钻去,啃食着自己的血肉以及修为。“当世最烈之毒,也是最令人防不胜防。”
看着与外界并无多少变化的周围,李悠然皱了皱眉,天殒蝎毒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无色无味,甚至连修为感知都无法捕捉,中毒者甚至不会知道自己是从何时中毒,而等察觉过来时,他的体内早已被啃食一空。洛珈蓝跟着走了进来,此时她的周围弥漫着淡蓝色的火焰,防止蝎毒的侵蚀。“天殒蝎毒虽说棘手,但对于你这种拥有凤凰之炎的炼药师还是有一定削弱。”
李悠然笑了笑,洛珈蓝虽然只是洞虚境修为,但掌握了冰凰炎,对这些邪毒之物倒是有了克制,虽说无法持久,却也比其余人好上许多。虽说是夸赞,但洛珈蓝却仍旧是没有半分笑容,她看向李悠然,问道,“先生怎么不设防身之物?此处蝎毒浓郁,若不谨慎一旦沾染,恐怕……”“我倒是希望这玩意能杀死我。”
心中腹诽一句,李悠然说道,“我体质特殊,倒是不惧这些毒素。”
说着,他便朝深处走去。而越往深处,那散落出来的蝎毒便越是浓郁,一直到了床边,李悠然甚至有一种看到了无色火焰在床上燃烧的错觉。“这些年乐无伤的毒可是越发生猛了……”感受着周围令人窒息的毒气,李悠然微微皱眉,他掀开床帘,向床榻看去。简约的木床之上,正躺着一个形容消瘦,面无血色的青年,从他那微微扭曲的面容可以看出其每时每刻都在承受蝎毒的摧残。李悠然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便是当朝太子钟玉书?看来还真的是毒入骨髓了。”
“十年了,虽然有陛下的修为支撑,但也无法完全压制住毒素的蔓延。”
洛珈蓝脸色暗淡道,“即使是我与丹辰子所炼制的丹药,也只能清除一些最初的余毒,无法做到根除。”
李悠然掀开钟玉书的衣衫,只见那早已瘦得微微塌陷的胸口处,有着一个血红色的蝎子纹身,微微隆起,宛如一只活物一般趴在那里。而更为诡异的是哪些从蝎子身上蔓延出来的血色小管,缓慢吸收着钟玉书的血气。“除了丹药和修为,我想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吧?”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李悠然伸手想要去摸,可手指刚要触碰到血蝎之时,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一个口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李悠然将手缩回了袖口,转身道,“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有人在太子中毒之后,便用大道之力线截断了他的心脉,这才得以让他活下十年之久,否则的话即使天缺境也难以残喘至今。”
“先生说的没错。”
洛珈蓝点头道,“在十年前太子被人以蝎毒重伤之后,陛下便去请了剑仙学宫的道生院长为他封印蝎毒,极大延缓了蝎毒的蔓延速度。”
“道生么……”李悠然低声喃喃了一句,而后迈步道,“我们下去吧。”
洛珈蓝微微愣了愣神,担忧道,“难道先生也无法解开这天殒蝎毒?”
“虽然难弄,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李悠然边走边说,“只是太子之毒已深入道基,想要根除,还是得制定一下方案。”
“所以说……”洛珈蓝神色微喜,道,“能治?”
李悠然停下脚步,一边打量着洛珈蓝一边摸着下巴。被这般看着,洛珈蓝不由得有些不自在,问道,“先生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笑起来更好看。”
李悠然随口说了一句,便转身下楼去了。被这算得上是陌生的男人轻薄了一句,洛珈蓝有些不知所措地红了红脸,过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轻轻啐道,“登徒子!”
下了阁楼,众人皆是将目光投向了李悠然,钟无月最是性急,上前问道,“先生,太子哥哥的伤怎么样?还有得救吗?”
“嗯……”李悠然故作深沉的思索着,看得众人皆心急如焚。皇帝问道,“先生但说无妨,十年来朕早已对皇儿之伤麻木了,不论什么结果,朕……都能接受!”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皇帝的眼眶都微微红了起来,若不是因为没有办法,他也不会召集毒师前来诊治,可如今几乎所有毒师都看了个遍也毫无头绪。而眼下,李悠然俨然成了这最后的希望。在他身边的洛珈蓝也催促道,“先生便别卖关子了。”
“好吧。”
李悠然这才抬起头,扫视着众人一圈,说道,“先说结果吧,根据在下的细细检查,太子之毒可以治。”
最后三个字落下,除去那脸色明显不对的丹辰子,众人皆喜上眉梢,钟无月美眸更是水汽氤氲,激动得抱着洛珈蓝低泣了起来。皇帝快步走到李悠然面前,诚恳道,“只要先生能够根治皇儿之毒,不论什么条件,朕都应允!”
这话一出,丹辰子脸色微变,赶忙劝道,“陛下,太子殿下之伤何其难治,切不可听这不明来历之人的信口说辞才是!”
皇帝闻言,眉头微皱,刚要大斥之时,李悠然便先开了口,“丹辰子宗主所言极是,那不如阁下与我打个赌如何?”
“哦?”
丹辰子冷笑一声,道,“你要如何赌?”
“嗯……”李悠然想了想,然后笑道,“便以一臂为赌注,若我能根治太子之毒,我便断阁下一臂,若不能,阁下可断我一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