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川,位于灵玉国南境的万兽荒林,与逍遥仙门相隔约摸十万里远,若按寻常修士的速度,即使全力飞行,也要走上大半个月。而李悠然自然是不会选择这样的蠢办法,有了柳青元这一免费劳动力,他甚至连虚空罗盘都懒得用,直接让柳青元撕开裂缝,遁空而行。三天之后,两人便带着洛珈蓝来到了距离万兽荒林最近的一座城池,天古城。作为御兽门所统辖的城池,天古城最具特色的一个行当,便是出售各种魔兽,妖兽,这些兽类因为自身血脉不足,无法化形成人,因此并没能像妖修那般可以正常修炼,只能依靠着自身强悍的体魄与成年后逐渐强大的修为战力来捕猎。当然,妖兽与魔兽也并非就比那些妖修弱上多少,保持兽类状态的它们,甚至比起那些低境妖修更加恐怖。而御兽门,也是灵玉国中唯一以控兽起家的十大宗门,这一宗门会以天材地宝培养战宠,再利用功法《御兽神典》与战宠融合,化作兽人来提高自己的战力,极为恐怖。天古城的两侧街道上,有着许许多多的贩卖摊位,摊位上则摆着各色各样的笼子与兽卵,笼子中基本上都是一些妖兽的幼崽,在等待着来往之人的挑选购买。作为人族,李悠然自是不曾感觉到不适,可身为妖族的洛珈蓝,则美眸中燃起一丝丝无名怒火,仿佛下一刻便会出手解救这些妖兽幼崽一般。“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们,小心麻烦上门。”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悠然不但给自己易了容,还特地做了一张人皮面具让洛珈蓝带上,她的绝色容颜,几乎是没有什么男人会不心动的,因此李悠然便给她化了个妆,让她不那么扎眼。“你们这些人,真是该死!”
看着那笼子里一头头嗷嗷待哺的小兽,洛珈蓝怒火中烧。“别把人一棍子打死,我可从未得伤害过妖族一根汗毛。”
李悠然喊冤道,“再者说了,世间讲究本就是强者为尊,洪荒时期,妖族也没少奴役人族为他们办事。”
“悠然所言有理。”
柳青元倒是面色平淡,他本便是立于世间巅峰的极少数强者,虽说修为不在,但其眼界却要比洛珈蓝高上许多,“御兽之法,古来有之,尤其以御兽门的《御兽神典》最为出色,修士与妖兽融合,对妖兽来说更是无害甚至有利,人族为万物之灵,其修为可以帮助妖兽净化血脉,机缘得当的话,化作妖修也未必不可能。”
他望向洛珈蓝,轻笑道,“小凤凰,这世间坏人虽多,却也不能带着歧义去判定人是否好坏,否则我们又与那些坏人有什么差别?”
“是,师叔。”
洛珈蓝臻首轻点,不再言语,显然还是心有芥蒂。而李悠然与柳青元则对视一眼,皆笑而不语,深居皇宫六百年,洛珈蓝本就如一张白纸般单纯,想法上有些粗浅并不奇怪。三人不紧不慢,随意找了家客栈住下。“今日便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日再穿过万兽荒林,前往洛神川。”
对着两人嘱咐一句后,李悠然便回了房间,而柳青元与洛珈蓝,也都各自回房。因为毗邻万兽荒林,天古城每逢深夜,便会有兽吼响彻,在这城中居住久了自然习惯,可却让李悠然有些难以入眠。半夜子时,被那兽吼吵的无法修炼的李悠然翻身下床,刚要出门,却见柳青元正在门口等他。“怎么?被那兽吼吵的睡不着觉?”
柳青元何等人物,他一眼便看穿了李悠然,开口邀请道,“出去走走?”
“好。”
本就毫无睡意的李悠然,自然是不会拒绝柳青元,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客栈。圆月高悬,街道比起那白天时期要萧条许多,若非那万兽荒林传来的阵阵兽吼,这里应当是寂静无声。走在街道上,李悠然看着地上的影子,开口问道,“师叔现在可以说说,为何对洛珈蓝这般特殊了吧?若按从前,你可不会特意为了一个初次谋面之人去办事情。”
“嗯……”柳青元沉思片刻,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与她那一族的先祖有些渊源,在初见之时,便认出了她是故人的后代,便对她照顾一些。”
“真的?”
李悠然深表怀疑地看着柳青元,道,“该不会她是你的私生女吧?”
“小家伙想什么呢?”
柳青元翻了翻白眼,道,“我困于静心湖六千年,足不出户,上哪去找只母凤凰?那丫头才六百岁,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我的女儿。”
“那六千年以前呢?”
李悠然笑眯眯地看着柳青元,道,“该不会是当年你抛弃了她的先祖,如今觉得愧疚难当,便还情于她吧?”
“抛弃……”柳青元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沉,就连声线都低了许多,“那小凤凰,很像她的先祖啊……”“果然。”
李悠然何其聪明,自然是看得出柳青元情绪低落,开口道,“那不如等洛珈蓝伤势好了以后,便由师叔带她回族中去吧,说不得她的那位先祖,也还活着。”
“活着?”
柳青元自嘲一笑,道,“妖修固然寿元比人族长的多,但即使修炼到了灵宫境,至多不会超过两万年,我与她相识之时,还在灵玉国建国初期,距今何止五六万载,恐怕如今的她,早已转世了吧?”
李悠然沉默了下来,的确如柳青元若说,后者为图腾神兽,若无强敌之劫,其寿数与天地等同,于他们而言,世间一切也不过沧海一粟,生灵更是无法与他们比肩,即使曾经挚爱,也终要分离。而这,也同样是李悠然所害怕的,他亲身经历了同门的生离死别,却无能为力,他的一切,皆已停在十六岁,可这却不代表着,他的情感,也停在那一年。微风拂过,让得两人都略微颤抖,柳青元淡笑道,“夜里寒凉,不适闲逛,我们回去吧。”
李悠然点头,“自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