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卧室出来,怀里抱着近期在用的本子,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立起本子一页页翻。“哝,近期写的。”
她平摊开本子。他看着右半面的字。越看眼睛越亮,好像兴奋的狗子,耳朵还有点红。她也不太好意思,一个劲儿的抿茶不看他。他的目光落在最后那句“我想坐在你身边看云。”
她书架上有那本名字只差一个字的书,他也见过她读那本书有多入神,也猜的到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是情话,胜似情话。他声音发哑,问道:“要不要下周末去野餐,带着相机?”
她笑嘻嘻地说好。唱到一半的独角戏又咿咿呀呀的开场,却不似当年,有了观众。“有天我无意发现他班值日的地方就在我班楼下,我靠墙就能看见他。看他第一个来,从最边上扫起,争分夺秒到早上升旗还在扫,别人都朝着国旗好好站着。当然啦,我知道这样不好。”
她眨眨眼。“无论是遵守规则也好还是尊重敬重也罢,升国旗时站定看向国旗还是很重要的。”
“我真的看见过有人在那个时段急匆匆进教学楼。”
他说:“真的觉得很不好。”
不管是落井下石还是陈述事实,他都坦然地说出这句话。“不遵守规则也会造成别人的不便利啊。”
她想到了什么,感慨了一下。“比如戴口罩。”
“是啊,遵守规则可不可以称作新时代美德。”
她笑着说,,又小声狡黠地和谢檀讲:“他不喜欢戴口罩。”
说完又眨眨眼。“这算公德吧。”
他想了想回答,嘴角的笑意都遮盖不住。“确实是公德。”
她点点头。“我还记得教历史的网课老师说‘对于现代社会而言,公德往往比私德重要。’”“为什么?”
他流露出疑惑的表情。“原话好像是‘你私德有损,受伤的是家里人,但是公德有损,受伤的是无辜的、更多的陌生人。’”她抬起头,摸摸下巴尖。“比如?”
他还是不太明白。“就像张三在马路上不遵守交通规则乱开车出了特大型车祸,和他在家里乱开房子塌了,老婆孩子受伤了。”
她想了想。“我明白了。”
他笑了笑。“公德确实很重要。”
谁也不想成为任何人任性的牺牲品,更何况是陌生人。“哎,如果我夸你可爱你会生气吗?”
她忽然问。他迟疑了一会儿说:“要是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你夸我可爱那我一定觉得悬了,你把我当弟弟了。但是了解的久了,就会知道你是真的觉得我可爱。生气倒没有。”
“我以前对着凝华夸他可爱,凝华很严肃的告诉我不能夸男生可爱,会生气。”
她单手拄在茶几上,托着腮说。“感觉凝华叔叔的思想略老,生气是真的不至于。”
他喝了口茶。“那也会不舒服吗?”
她充满疑惑。“那倒是没有,就是感觉有点怪。”
他挠挠头。“为什么啊?”
她刨根问底。“也许是因为一般形容女生用可爱,就好像不沾边。”
“可没这说法。”
她找来沙发上的手机,搜索出来给他看。“男孩子也可可爱爱嘛!”
他点点头,觉得她还有话想说。就等着下文。“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于敏感,我总觉得这很刻板,就好像男生不能可爱,只能是个男子汉一样。”
她喝口茶继续说:“我还记得当时我刚高考完,我老弟牙疼的直哭,我老姑就喊他‘哭什么哭,能不能像个男子汉一样!’”她学的惟妙惟肖,谢檀噗嗤一声乐了,半晌又只剩一声感叹。“还什么男生不能化妆,不能娘娘腔,女生永远比不过男生,女汉子就是丑、搞笑都是一个意思。”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回到了当初,她吐槽学校只安排普班上网课,优班线下上课的那个晚上。也许有些变了,但有些没变,也变不了。他长出一口气。“是啊,这怎么也不开放不多元啊。”
“所以说,文明真的很难。”
她也长出一口气。“茉茉当初为什么觉得他可爱啊?”
他略有不自然地问。她就知道他得醋,没问题,射程范围内。“因为他跑操不规规矩矩跑,像小麻雀,所以我觉得可爱。”
她还托着腮,眼睛眨巴眨巴地看他。“那我呢?我和他谁更可爱?”
他也眨巴眨巴地看她,大有你要是说不好就打滚给你看的意思。她暗道一声好可爱,揉着他的脸说道:“当然是你啦,我们家阿檀既可爱又帅气还温柔细心体贴我,难道还有比你更可爱的人吗?”
她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但谢檀毫不买账,说道:“有啊,劳动人民。”
略微上扬的嘴角看得出他心情很好。“呃,对啊,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是劳动人民啊!阿檀你好聪明!”
她迟疑了一会儿,厚脸皮地夸他。他见好就收,搂着她撒娇。“那茉茉给聪明的阿檀接着讲故事吧。”
“好嘞,我的大宝贝儿。”
她把头靠在他肩上。“之前说到哪了?”
她问他。“升国旗。”
她能感受到来自他胸腔的震动。笑着警告他:“不许笑也不许嫌我脏!”
“嗯,放心。”
“我当时傻不拉几的以为只有我能看见楼下,楼下的人看不见我,就高二那个的二楼,我就天天偷摸趴窗户看,还不敢让班里人看见。结果某天早上我生气了,就莫名其妙的生气,你知道吧。”
她脑袋蹭蹭他脖子。他也蹭蹭她。这人就这样,平时好好的,好像什么都不放心上,憋难受了就自己跟自己生闷气,来的也快好的也快,让人哭笑不得。“当时苍蝇还挺多的,让人烦,我就拿那个小蓝本,拍苍蝇。”
她捂着脸。“然后,就拍在窗户上的玻璃,嘭的一声,楼下的人都往上看,当时我都懵了。”
她不想再说话,小声嘟囔:“尴尬死了。”
“真勇猛。”
他明白她那个别别扭扭的劲儿,就好像要好好打个招呼留个好印象,一下子从软妹变成哥们。“是呗,我估计当时人家就在想,这女的谁啊,吓人唬道地,大早上不好好学习干哈呀?”
她还跟说书似的说着东北方言,还加粗了音。“老师从小就教过不能仅靠一件事就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如果没有给你草率地下定义更好,如果有那就是对方不够好。”
他慢慢地把话说完。“没别的,就是尴尬,当时的我估计都能用脚抠出一套四合院。”
“我觉得很可爱啊,为人民服务了。”
他能想象的到,娇小的她举起小蓝本,狠狠地拍苍蝇。可爱,很可爱。“哪有,虽然挺准的。”
她又变得笑嘻嘻的。“如果暗黑一点,我会觉得这样也好,只有我会探寻你,知道你有多好。”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啊?”
她微微诧异。“真坦然。”
又笑了笑。抓起他的手亲了亲。“但我还是希望,又或者说我相信还有很多人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的喜欢。”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美好的太阳呢?只是没表达罢了。“可我还是只喜欢谢檀谢先生啊。”
她捏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