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嫌弃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在沈娇娇身边站定。几个孩子趴在西屋的矮窗子挤着身子往外张望着，一双双大眼睛上全是崇拜和仰望的目光。“哇！小宝，你娘亲好威风啊，居然连大壮和他奶奶都打得过！”

小宝骄傲又自豪地挺了挺小胸膛，昂着头，下巴向上抬起，一副与荣有焉的样子。圆滚滚的肚子都凸了出来，声音十分激动的说道，“娘亲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娘亲，她会打跑坏人保护我们的。”

其他几个孩子神情上全是向往，要是他们也这么厉害就好了，就不会被大壮欺负了。大毛握紧了拳头，脸上浮现出坚毅的神色，他要变得像小宝娘亲一样厉害，保护奶奶和娘亲。这样，大壮奶奶就不敢再来家里耍赖要钱了，就算来了他也不怕，他可以像小宝娘亲那样，打跑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沈娇娇微微勾唇，丢开手中坚硬的石头，拍了拍手，“李翠花，你好自为之，下次，再敢招惹到我头上，可就没有这次这么好说话了！”

李翠花哆哆嗦嗦地从胸口里摸出一块又一块碎银，眼泪糊住了她的眼，透明粘稠的鼻涕堵住了她的呼吸，她抬起手擦了擦，然后又用满是粘液的手数着银子。沈娇娇看的眉头皱的紧紧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胃里泛起一阵不适，她这是在恶心谁呢。“行了，李翠花，带上你的宝贝孙子赶紧给我滚！”

李翠花神情一怔，抬头傻傻的望着沈娇娇，一动也不动，似乎她说的话很难理解。“还不滚？！”

沈娇娇露出一个恶狠狠的模样，庞大的身躯往前移去，“以后你再敢进我顾家的门，打断腿扔出去！”

李翠花感觉腿一软，瞬间回过神来，一把拽起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壮，脚底像抹了油，一溜烟儿人就跑没影了。直到跑出了顾家五百米远的地方，回头看没人追过来，李翠花才敢停下脚步，扶着身旁的一棵树嘴里喘着粗气。大壮刚刚被拽的一路狂奔，身上的新衣服早就扯裂出了一道口子，此时寒风阵阵灌了进来，冻得他直打哆嗦。“大壮，等会儿回家……什么都不要说。”

李翠花此时六神无主，喃喃自语，也不管大壮有没有听进去，“乖孙子，二叔要是问起，就说没有去顾家，记住了？”

大壮愣愣地点了点头，腿像灌了铅一样，茫然地跟在李翠花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家走。闹了这么一出，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都有些饿过头了。今天孩子们也都吓坏了，沈娇娇在地窖里面找出所有的饺子和包子，也懒得再去搞什么新的花样了，直接一锅给蒸了，给他们吃个饱。小孩子心大，忘性也大，没准吃个饱了就会忘记今天的害怕，恐慌和无助。顾渊坐在矮凳上，往灶口里送着木柴，神色隐在明明暗暗的灶火里，有些看不清。只是偶尔会转头看向院子中间，围着几只狼跟野猪转来转去的几个小孩子。沈娇娇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出去，只见几个小孩一脸好奇和兴奋，时不时拿小手戳戳早已经死得僵硬的野狼，一副胆小又耐不住想玩的模样。他们叽叽喳喳的，像极了麻雀。“哥哥，这就是狼吗？看起来好像大狗狗啊，嘴巴尖尖的~”“乐乐，狼是很凶猛的野兽，我爷爷说的，它要吃人的。”

“哇，小宝你爹爹也很厉害啊，还能打到狼……”“我听大人说，他们打只野兔野鸡都很难呢。”

“相公，你先给爹端过去吧，很晚了，想必爹要饿坏了。”

沈娇娇夹了些饺子，拿了三个大包子，另外倒了一小碟醋，全放在托盘里递给顾渊，“这里面是醋，告诉爹蘸着饺子吃，香味会多一倍。”

西屋。顾老爹咬下一口包子，肉馅瞬间冒了出来，香气扑鼻，他感叹道，“娇娇这手艺真是没得说，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蓬松柔软，鲜甜可口。”

“对了，老三，待会儿可得好好哄着小宝，孩子早上受了惊，不好好哄着，晚上容易做噩梦，严重的话还会高热，你当年……”顾老爹说着说着，就有点意识到了顾渊的不对劲。他坐在床上，吃着桌上个头饱满的大包子，这时竟有些食不知味起来。老三当年可不是吓坏了，发生了那事，连着高烧了好几天，镇上大夫都束手无策，只能任由他烧下去。好在最后有惊无险，终是平安度过了。“老三，老三……”顾渊坐在窗边，思绪有些飘散，看着院子里玩闹的小孩子，似乎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跟大姐还有二哥在院子里玩耍的情景……“老三。”

顾老爹一声又一声地唤着，顾渊陷入了回忆中，一点没注意到外界的声音。“爹，相公。”

沈娇娇安排孩子们吃上了，久久不见顾渊回来，便寻了过来。顾老爹指了指坐的端正，仿佛一塑雕像的顾渊，示意沈娇娇叫醒他。“相公，你怎么了？”

沈娇娇走了过去，手搭在他的肩头，感受到手下结实的肌肉，见男人没有反应，出手拍了拍。两人回到厨房。“娘亲，快来，好好吃呀。”

沈娇娇包的饺子舍得下料，皮薄肉馅多，吃起来满口都是肉香。几个小孩一年到头难得吃上一回，此时吃得一脸幸福，眼睛都眯了起来。她注意到大毛二毛碗里还剩了不少饺子，包子更是一口都没吃，柔声问道，“大毛二毛，不好吃吗，还是不合你们胃口？”

大毛二毛有些羞涩，又有些紧张，两人连忙摆手，又对视了一眼。还是大毛先开了口，“不是的娇婶子，饺子很好吃，包子也很好吃。我和弟弟都很喜欢，这是我们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沈娇娇有些被他着急澄清的小模样给惊喜到，小孩子是不是都这样，吃到什么好吃的，都会用这辈子这样的字眼来表达食物的美味？“那你们为什么不吃完呀？不饿吗？”

乐乐捂着小嘴偷偷笑道，声音又软又糯，“不是这样的啦娘亲，大毛哥哥他们想带回去给爷爷吃。”

大毛二毛耳朵都红了，偷偷瞄了沈娇娇一眼，又低下头，小宝的娘亲真的好温柔啊。二毛觉得自己和哥哥太贪心了，娇婶子留他们吃午饭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他们怎么敢再要求带回家去。虽然这是分给他们吃的，这些也是他们吃剩的那一份，但是又吃又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二毛忐忑地问道，“娇婶子，我可以带这些剩下的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