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袭击了整个莫斯科,由于这场暴雨裹夹着雷电,尤其是受到了强气流的影响,莫斯科周边的几个主要机场都暂时性的关闭了。迫不得已,维克托所乘坐的专机,只能在莫斯科以北的波多利斯克降落。其实,波多利斯克距离莫斯科市区并不是很远,其在莫斯科以北,两地直线距离只有十四公里。不过,专机降落的所谓“机场”,同样也不在波多利斯克市区内,而是在波多利斯克以北十二公里外的一处小镇。之所以要给这个机场加上引号,是因为这里原本是个军用机场,它还是在卫国战争期间修建起来的,而随着卫国战争的结束,这个机场也失去了当初的功用,在过去几年里,它只有在极少数的时候才会短时间启用一下,因此,机场的设施极其简陋,能够允许飞机正常起降就已经很是不错了。颠簸的飞机停落在泥土夯就的跑道上,当机舱门打开的时候,维克托在索菲亚与瓦连卡等人的陪同下,缓缓步下阶梯。而在不远处,一辆军用吉普车正朝这边缓缓开过来。看着那辆驶过来的吉普车,维克托感觉有些好奇。他今晚前来莫斯科并不是什么秘密,但飞机临时转场,却是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的,因此,在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专门过来接他的。吉普车很快开到近前,就停在距离维克托一行人十几步远的地方,当车门开启的时候,借着车灯的光亮,隐约可以看到有两位身材高大的军人从车上跳了下来。“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书记同志,”从车上下来的两名军人,有一个站在车门边没有过来,而另一个个子稍微矮一点的,则快步朝着维克托他们走过来,同时,嘴里说道,“晚上好,刚才听说你的飞机临时转场到这里,这可真是太巧了。”
说着话,来人已经走到了近前,吉普车的车灯从侧面打在他的脸上,将他那张微胖的圆脸照的微微泛黄。“阿列克谢·谢尔盖耶维奇同志?”
维克托认出了对方,他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维克托这番话没有问候对方,多少显得有些失礼了,不过,也没人注意到这一点,主要是来人在级别上与维克托差的有点远,最重要的是,此人与赫鲁晓夫走的很近,维克托不喜欢对方。来人名叫阿列克谢·谢尔盖耶维奇·热尔托夫,目前的军衔是上将,在土耳其斯坦军区担任军区的军事委员。如今的土耳其斯坦军区司令员,是伊万·叶菲莫维奇·彼得罗夫大将,作为军事委员的热尔托夫,尽管与对方都有着在乌克兰指挥作战的经历,但他们彼此间的关系却并不融洽,在过去几年里,双方都没少告对方的黑状。不过,热尔托夫的背后有赫鲁晓夫撑着,而彼得罗夫却有着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的背景,因此,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我接到了调令,”面对维克托好奇的提问,热尔托夫回答道,“总政治部要求我到总干部处去工作,我这次回来是办理调职手续的。”
说到这儿,他抬头看了一眼黑黢黢,没有一丝星光的天空,这才接着说道:“原本我早就应该回到莫斯科了,但谁知道莫斯科竟然下起了暴雨,飞机不得不兜了一圈,最后降落到了这里。”
维克托了然的点点头,随后看向对方的吉普车,问道:“你现在是准备回莫斯科吗?”
“是的,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书记同志,”热尔托夫点头说道,“您要同行吗?”
“如果能尽快返回莫斯科的话,当然再好不过了,”维克托回头看了看索菲亚,说道,“我和索菲亚同志需要尽快到克里姆林宫去,有一个会议需要我们去参加。”
“那正好,我送您过去,”尽管不属于同一个政治派别,彼此间的立场是对立的,但热尔托夫的级别差了维克托很多,别说维克托只是要搭个顺风车,就算是他要临时将热尔托夫的吉普车征用,后者都是没办法拒绝的,因此,热尔托夫很痛快的说道。吉普车上的空间有限,维克托自然不能将随行人员都带上,因此,他叮嘱了瓦连卡两句,让他们自己去找车赶回莫斯科,随后,便带着索菲亚上了吉普车。吉普车离开临时机场,一路向南驶往莫斯科。当车子驶到波多利斯克之前,尽管天气阴沉,但却没有下雨,而在吉普车进入波多利斯克市区之后,便进入暴雨区的范围,而且越往南走,雨势越大。雨水打在车顶的帆布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响,让人禁不住担心这帆布篷会不会漏雨。因为暴雨的关系,再加上是深夜,坐在车内视线受到影响,负责开车的司机不敢把车开的太快,以至于等维克托赶到克里姆林宫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三个小时之后了。热尔托夫所乘坐的吉普车没有进入克里姆林宫的通行权限,因此,维克托和索菲亚只能在红场处下了车,步行进入克里姆林宫,幸运的是,在两人下车的时候,暴雨似乎变的小了一点。斯大林同志的白色办公楼前,维克托顺着楼前阶梯走进门。他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在一楼走廊处拐了个外,先去了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当初的办公室——随着伊格纳季耶夫对克里姆林宫下手,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被暂时解除了职务,他需要配合内务人民委员部方面的调查工作。按照规定,斯大林同志身边是不能缺了类似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这类人的,至少是不能没有一个负责特别处工作的“大秘”,否则的话,一旦斯大林同志有什么需要,或是临时想要召见什么人的话,都没有一个可以及时将命令传达下去的人。原本,马林科夫同志是提议让斯大林同志重新选一个大秘,以接替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的工作,但这个建议被斯大林同志拒绝了,在维克托看来,尽管斯大林同志不再像过去那般的信任波斯克列贝舍夫,但他的心里显然还是有些犹豫的,或许这位领袖同志也能隐约意识到,他不可能再找到另一个“波斯克列贝舍夫”了。为了让特别处的工作能够正常运转下去,同时,也是为了保证斯大林同志的命令能够随时下达,经过中央主席团讨论,斯大林同志所工作的白色小楼内,安排了轮替值班的特殊岗位。之所以说这个值班的岗位特殊,是因为这个班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过来值的,到目前为止,值班的岗位总共只安排了三班,每班两人,分别是马林科夫与贝利亚一班,赫鲁晓夫与布尔加宁一班,最后一班是莫洛托夫与卡冈诺维奇,而值班的办公室,就安排在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过去的办公室里。维克托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前世的那个世界里,这种值班制度同样也曾经出现过,赫鲁晓夫同志正是借助这个值班的机会,同包括马林科夫在内的几位中央主席团执行局成员达成了共识,最后将贝利亚给整死的。今天晚上正好轮到马林科夫与贝利亚值班,维克托打算先跟这两个人见个面,主要是报备一下自己的行程。不过出乎维克托意料之外的是,值班室内空空如也,马林科夫与贝利亚两人全都不在。但是,值班室内还弥漫着烟雾,一张办公桌上还放着两杯没有喝完的咖啡,估计这两人不久前还在这里,他们离开的时间应该并不长。没在值班室里久等,维克托转身离开,径直去往楼上,在他看来,马林科夫和贝利亚两个人,应该是去了斯大林同志的办公室。二楼的走廊内很安静,从楼梯走上去,才拐过转角,维克托就听到了斯大林同志蕴含着愤怒的声音。“......必须采取行动,这是我的意见,”斯大林同志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嘶哑,“我们不能坐视巴尔干的局势继续恶化下去,更不能默许那些卑鄙的、忘恩负义的南斯拉夫人,继续挑唆波兰人制造暴动。我认同谢苗·杰尼索维奇同志的意见,我们可以采用必要的手段来结束那个民族偏差主义者的政权,结束那个恐怖主义政权对南斯拉夫的控制。”
谢苗·杰尼索维奇无疑就是指的伊格纳季耶夫了,而斯大林同志现在所说的,定然也是指的南斯拉夫以及统治着南斯拉夫的铁托政权。自从苏南关系彻底破裂以来,斯大林同志便对铁托以及铁托的战友们充满了恶感,他将铁托称为“民族偏差主义者”,而将南共称为“恐怖主义组织”。作为负责联盟情报工作的中央书记,维克托能够猜测到斯大林同志的愤怒来源于哪里,没错,在过去一段时间里,贝尔格莱德一直都在支持着波兰的民族主义组织。阿列克谢·谢尔盖耶维奇·热尔托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