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书记来说,推动各种形式的党内小运动、小斗争,是非常有必要的举措。就像反对党员干部民族化这个问题,谁是支持民族化的党员干部?谁的立场摆的不对?谁的身上存在问题?这种事情谁能说的清楚?类似这样的调查,最终的结果在大部分时候,都是要看调查者的立场与想法的,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可以预见的是,只要维克托这个中央第一书记,能够在中央委员会中得到大部分中央委员的支持,那么他就能够利用第一书记在组织和人事问题上的最大发言权,对那些异己分子做出调整,而类似反对党员干部民族化这样的斗争,可以为他的人事调整提供接口和依据。可以确定的是,在本届中央第一书记任内,维克托是没打算直接对赫鲁晓夫动手的,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并扫清赫鲁晓夫身边的支持者,只要能将对方的支持者打个七零八落,那么等到下一届再竞选中央第一书记的时候,赫鲁晓夫就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了,到了那时,他是不是还有必要对赫鲁晓夫下手,都要看他的心情了。“对啦,你看看最近是不是联系一下佐托夫,去米乌斯卡亚报个名,登记个备档,”在露台上说了会话,两人各自抽了一支烟,当听到帷幕内响起脚步声的时候,米利恰科夫岔开话题,笑着说道,“至少拿上个副博士的头衔,那样的话,你的个人简历也能好看一些。”
维克托笑了笑,对他的这个建议不置可否。米利恰科夫所说的佐托夫,指的是中央委员会高级党校的副校长,这所学校就在莫斯科市区内的米乌斯卡亚广场,因此,在提到这个学校的时候,党内同志一般不会说学校的名字,而是代之以“米乌斯卡亚”这个广场的名字,就像称呼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用“卢比扬卡”来代替一样。相比起联盟大部分高级领导干部来,年轻的维克托所拥有的真实学历并不低,不过,作为新任的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他的那份学历依旧不太好看,因而,进中央委员会高级党校拿份漂亮的学历,就成为了很有必要的一个选项。其实,按照中央委员会高级党校的规定,准确的说,是按照党内约定俗成的一种潜规则,年龄不到四十岁,党龄超过五年的州委一级干部,在得到新的提拔任命之前,都需要到中央委员会高级党校接受一次培训,一方面是接受一次全面的党性教育,一方面也是为了将个人履历弄的漂亮一点。而对于维克托来说,因为他爬上来的速度太快了,再加上他迅速攀升的这几年里,联盟不是在打仗,就是政治局势不稳,因此,这些规则性的东西,多少有些顾不上了,说实话,如果不是经由米利恰科夫提醒的话,维克托都没有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到了他这个层级、地位,若不是彼此关系特殊的话,又有谁会专门建议他去党校学习啊。暗暗将这件事记在心里,维克托想着回头就安排人去替他报个名,做个登记,当然,要想让他本人去党校学习两年的话,他是没有那个闲工夫的。随着米利恰科夫的话声落地,帷幕内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而且就停在露台的入口处,随即,有人掀开帷幕的缝隙,从大厅内走进了露台。维克托扭头看去,就见走进来的人是个矮个子,留着浓密的大背头,鼻子下面留着一绺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小胡子。在看清来人的第一时间,维克托便转过身,笑容满面的朝对方伸出手,问候道:“伊万·费奥多罗维奇同志,晚上好。”
“晚上好,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同志,”来人同他握了握手,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候,却是禁不住捂嘴咳嗽了两声。“露台上的风有些凉,您还是回宴会厅里去吧,”维克托关切的说道。“呵呵,不用担心,一点凉风还要不了我的命,更何况,宴会厅里有些吵闹,我还是更喜欢在这里待一会儿,”来人止住咳嗽,摇头笑道,“更何况,我还有些事情想和您聊聊呢。”
听对方这么说,维克托也不好再劝什么,他朝着米利恰科夫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的同来人简单聊了两句,随即便告辞离开。对来人,维克托是比较尊敬的,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因为对方的职务比他高,而是因为对于联盟来说,此人绝对算得上是劳苦功高的。最重要的是,这位劳苦功高的老布尔什维克,在去年就被查出患了癌症,尽管经过了一番治疗,但按照医生的推测,他最多还能或上个三四年。来人名叫伊万·费奥多罗维奇·捷沃西安,亚美尼亚人,一九零一年出生,十六岁的时候就加入了布尔什维克党,十八岁的时候开始担任巴库党委第一书记,是巴库起义的组织者,三十六岁开始担任联盟国防工业第一副人民委员,相当于国防工业部常务副部长,三十八岁开始被选举为中央委员。当然,这份履历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此人绝对是领导联盟钢铁工业发展的总工程师,联盟第一个钢铁托拉斯就是在他的手底下诞生的,他在钢铁工业建设方面的能力,得到了整个联盟核心领导层的认同,以至于大清洗期间,他因为受人举报而被内务部逮捕,结果引的莫洛托夫、米高扬等人亲自去为他求情,就连贝利亚都专门找到斯大林,替此人做了担保。卫国战争期间,他负责联盟钢铁企业的搬迁和复工工作,联盟的钢铁产量之所以能够在一九四三年便反超德国,与此人的工作有着莫大的关联。而对于维克托的来说,此人的重要性还在于,他是马林科夫所领导的工业党核心成员之一。另外,此人幼年时期饱受亚美尼亚人与阿塞拜疆人民族冲突的困扰,甚至一度闹的家破人亡,因此,他对维克托所提出的反对党员干部民族化问题极其认同,是工业党内在该问题上立场最坚定的代表之一。与此同时,他也反对赫鲁晓夫在批判斯大林主义问题上的极端立场,从这方面看,他显然是维克托必须拉拢的一个目标。“刚才在里面,我同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同志谈了谈,”等到米利恰科夫离开,捷沃西安才说道,“他对塔夫利达的形势非常担忧。波利扬斯基正在那里推动乌克兰语的普及,搞乌克兰化运动,如果这一情况属实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赫鲁晓夫同志在中央主席团会议上所做的报告,就是虚假的,他欺骗了整个中央主席团。”
“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同志?你是说普扎诺夫同志吗?”
维克托眉头蹙起,沉声问道。维克托的心里清楚的很,就像捷沃西安所说的,如果普扎诺夫所反映的情况是真实的,那么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他甚至可以以此为契机,直接对波利扬斯基采取行动。